因此,无论如何温老夫人都得为了温氏的先前之过表一下态。为了自家女儿能够日子好过,她此时此刻放低姿态是必须的。
一方面她身为长者,如此做可以更容易获得蒋婷的好感,方便拉近与小丫头之间的关系。
另一方面,她也是做给蒋邕看的。她得让蒋邕知道,虽然温氏有点儿浑,但她的娘家人却是懂礼知礼的。至少也要让他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对温氏能够宽容一点儿。
而第三个方面,她也是为了敲打一下内室中正因怀了身孕,而沾沾自喜的女儿。她要让她明白,在没有生下嫡子之前,她不要妄想自己以后就可以作威作福了。
这既是温老夫人的深谋远虑,然而又何尝不是她的一片慈母之心呢?
蒋婷虽然在人事关系上有些迟钝,但也大抵能够猜出温老夫人的两三分心思来。即便她知道温老夫人的道歉是有目的的。可她还是被温老夫人眼里的真诚所打动。这一刻,她无比羡慕温氏,能有这样一位事事为她周全到的母亲。
送走了温老夫人,蒋婷回了自己的月季院。整整一天,她经受了连番惊吓,回来后又忙着招呼客人,此时简直身心俱疲。
蒋婷顾不得换衣洗漱,进了房门便扑向自己软软的床,踢了鞋子后,她直接滚到床上抱着被子蒙头叫道:“我累了,我要睡觉,谁也不许来烦我!”
原本跟着进来的王嬷嬷和郑嬷嬷面面相觑了一下,转头看着她将自己裹得跟个粽子一样,俱都叹了一声,没忍心再去管她。两人摇了摇头,出去了。
而俩大丫头知画和恋绣,看到嬷嬷们都不出声了,她们自然也不敢多言。只是,蒋婷身上穿着厚厚的衣服,若不脱了就这般睡过去的话,醒来后一定会不舒服的。
因此,俩人冒着会被骂的风险,一个去让人准备洗脸的热水,一个来到了蒋婷的床前,轻声唤道:“姑娘,您要睡觉的话,先把衣服脱了吧。您身上穿着厚衣服,睡觉也不舒服呀。”
蒋婷默默的用被子擦了眼中流出的眼泪,深呼吸一下故作镇定的掀了被子,默默的坐了起来,任由知画帮自己解衣扣脱衣服。
知画目不转睛的只对着手上的扣子看,心下的震惊却如翻江倒海一般。刚才她分明看到了姑娘双眼发红,睫毛湿润。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姑娘一回来就要窝进被子里流眼泪啊?
“姑娘,您要睡觉,还是先洗把脸吧。洗洗脸上的风尘,也能睡得舒服点儿啊。”这时候,恋绣也端着温度适中的洗脸水进来了。她注意到了知画的颜色,再往蒋婷脸上仔细一看,心中一惊差点儿没将手里的铜盆丢到地上去。
蒋婷自然注意到了俩丫头的不对劲儿。可是此时此刻她满心的难过委屈,根本不想理会她们。这一整天,经了这么多事儿,虽然是让她挺难受的。但那些都是外因,于她而言虽然不至于转眼便成了过眼云烟,但也不至于让她委屈到想哭的地步。
蒋婷心里说不明道不清的心思,却是因为温老夫人对温氏的一片慈爱之心。虽然只见了一面,但她真心的喜欢温老夫人。可一想到那样的温氏,却能有温老夫人那样的母亲爱护。而她自己两世为人,却都没有一个慈爱的母亲。她心里的藏了许久的委屈便喷涌而出了。
特别是回了月季院,她自己的地盘之后,蒋婷心里这份难过和委屈,便再也忍不住了。她心里的酸涩和痛苦,根本不能与外人道。因此,除了钻进被窝里哭两下,她又能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