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笙找了张桌子坐下,向小二点了粥和一样小菜。月白身影准备在她桌边坐下,潮笙猛然出剑,挡住他欲坐下的动作。“空桌很多,兄台请一边坐去。”
他欲挑开她的剑,她猛得抬头,眸子里折出冷光。他视若无睹,剑击上她的剑,发出“嗡”得一声鸣叫。
潮笙怔了怔,目光不自觉落在他的剑上。黑色宽大剑身,剑壳上雕着繁复的纹路,像图腾,又像文字。在发愣的瞬间,他成功安坐于她身边的位子。
她目光冷冷地望向他,他咧嘴一笑,“人在江湖,要互相照应。”
她点了点头,“那么桌子就让给兄台你吧。”空桌多的是,何必与他同一桌,她选离孟华最近的那张桌子坐下,朝他们瞥了眼,发现他们正低头闷笑。
司辰与纪君芙姗姗来迟。她只匆匆一眼,便垂下眸子。他穿紫色素来好看,如今戴冠,越发显出青年男子的英姿与俊逸。
纪君芙今日也穿了件淡紫色齐襟儒裙,乌发挽了两个垂茬髻,髻上结了粉紫色绸带,轻飘飘地荡在发间,有别于以往的知性,今天的打扮让她好似变成了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娇俏可爱。
司辰似乎看怔了,低低道:“纪姑娘今日真美。”
纪君芙粉颊飞红,轻笑不语。他们二人同一桌吃饭,你替我夹菜我替你盛粥,青年眼中爱意甚浓,纪君芙矜持着只敢流露出丝毫情意,但眼神里的欲诉还休,看起来恰似满腔情意无处宣泄,更令人男人们动容。
潮笙把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想,两个都在演戏?演得可真入戏,倘若他们联手到戏台子唱戏,天下第一戏帮非他们莫属。
昨晚纪君芙与神秘男子的对话言犹在耳。他们想偷司辰的什么呢?这个消息,要在出发之前告诉司辰才行。
早餐罢,潮笙翻窗进司辰房中等他。他回房时见到她,也没有诧异。“有事么?”
潮笙将昨晚的事情告诉他。他沉吟片刻,“做得好。继续盯着吧。”
“她要偷你的东西?”
“大约是。”
“那么,你多注意。”
司辰颔首,微微一笑:“我的东西可没那么好偷。”
“还有。”她抬头,望进他眼中,“你可认得昨天与我同坐一桌的男子?他今日穿了件月白深衣,坐在面对柜台第一桌。”
司辰思索了会儿,“哦,你说的是那个人。怎么?”听完她的看法,司辰道:“不是什么剑客杀手,应当对我们没有威胁。”
细想想,司辰身边可不单只带了孟华,王冲他们,一些比潮笙还隐形的护卫说不定早将那个男子的来头给摸清楚了。
一刻钟后,司辰他们起程上路,潮笙晚几步出门,恰恰与月白深衣的男子一同出了客栈。
他看见她似乎心情很好,“我们总是这么有缘。”
想到他是个断袖,潮笙的面色更冷,理也不理,直接从他身边擦过。小二已替她牵好了马。她飞身上马,夹紧马背,“驾”得一声,往司辰他们的方向追去。
知了的鸣叫此起彼伏接力在官道上,烈日晒得大地滚烫,连同马儿也恹恹的,不大力甩鞭子都不肯动。潮笙和司辰他们保持着很长距离,身后马蹄声响得急急,一晃眼的功夫,月白深衣的青年已经越过她,往前头奔去了。
他骑的是匹黑色骏马,非常高大,马蹄子扬起沙尘,跟在后面的潮笙难免遭殃。好在她怕烈日晒伤,头上罩着纱帽。这样的情形一直到傍晚,眼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们今晚必然要在附近扎营歇息,可这变幻莫测的天空陡然变黑,浓厚的乌云从远方滚滚飘近,黑压压得聚集在他们头顶。
空气中飘散着水汽,天边的紫光一阵接一阵,暴雨来临是马上要面对的事了。
大风猛烈地吹,扬起地上的沙土,潮笙虽然戴着帽子,也难免吃了一嘴的土。隐约的雷声像被闷在棉被中的呜鸣,似有若无,似远还近。忽然间,清晰的“得得”马蹄声急急响起,
声音繁杂,马的嘶吼声不时从后面传来。潮笙回头看了眼,十数个黑衣人骑着高头大马,伏在马背,如同离弦的箭般赶来。
杀机!
潮笙皱眉,勒紧缰绳,大力甩动鞭子催着马跑得更快些,很快就接近了司辰他们一行人的队伍。她边策马一边从腰间拿出细小的哨子,用力吹了吹。
最先听见的是力生。回头见潮笙离得很近,又见远处有人群策马奔腾,便骑着马奔到司辰身边和他报告。
司辰回头看了看,审视地形,果断道:“要下雨了,我们停下来避一避。”
那群骑黑马的壮汉发现一直追踪的队伍突然失去踪迹,为首的勒紧马绳,骏马前蹄扬起,生生停住了步伐。他这一举动使得后面的马匹匹朝天,几乎没把马背上的人给甩下去。
“转眼就不见了,肯定躲在林子里。”为首的陆大命令后面的部属,“你们两个,进林子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