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心七上八下,惴惴不安。司辰对她那么好,如果他有危险,她不能坐视不理。思及此,她和丫鬟道:“给我伞。”
就在她准备下马车的时候,暴雨夹着朦胧的声音传进车厢:“纪姑娘,你没事吧?”
低沉温润的嗓音,正是司辰!纪君芙心中一喜,连忙掀开帘子,果然看见司辰一身湿漉漉地骑在马上,心中顿时盈满柔情:“为何淋成这样?快到车上来。”
司辰也没有拒绝,上了马车。她的马车宽阔,就是多了司辰也不觉得十分拥挤。纪君芙忙拿了布递给他:“快擦干,可别着凉了。”
他接过他干净的布巾顺手握了握她柔软的手:“多谢。”
她的脸瞬时飞红,挣了挣,见挣不开,就随他握着,声音低低地道:“你握着人家的手,可怎么擦身上的水珠?”
司辰一笑,方才松了手。转过身去擦脸上的水珠时,眼底一片冰凉。
迎着狂风,潮笙飞跃在枯枝残叶上。外头暴雨如注,参天大树却挡住了大部分的雨珠。
能透过密密的树叶的光线太少,以至于林子中黑漆漆一片,越往前越如是。她能听到另一个人逃跑时踩断树枝的声音,他急促沉重的喘息声。
潮笙朝着声音的方向急追,终于在林子尽头与陆大正面交锋。黑漆漆的林子里,冷光乍现,陆大心中怒火涛天,一刀刀砍来格外卖命。
潮笙边躲着他的攻击,边从袖袋中抖出两只银针。大刀猛然朝她面门砍杀,潮笙举剑挡了挡,顿时虎口震得生疼,退了好几步。
“噗”得一声闷响,陆大双膝猛然锐痛,怒瞪起充血大眼:“用暗器,卑鄙!”
“做刺客,自然是怎么能得手怎么下手,难不成你是个高尚的刺客!”潮笙冷冷地挥舞长剑,忽然间眼中一痛,陆大似乎抓了把什么朝她扔来,她险险避开,眼中仍然进了一些,刺刺得生疼。
“嘁!我当然也不会高尚!去死吧!”陆大趁她闭眼的功夫,大刀越发凌厉,对准她的心口便要刺下。
潮笙睁不开眼,凭着直觉往后避闪,长剑在胸前挥舞,剑花舞出霍霍响声。
她试着睁开眼,眼睛就火辣辣得疼。睁不开眼,难免就落了下风,她忍着疼痛,睁大眼睛,趁着他双膝难忍疼痛之时追击,长剑蓦然刺向他的喉咙。
陆大急忙闪避,剑锋从他的脖颈擦过,顿时鲜血外涌。他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心中怒气涛天。臭娘们!今日吃了亏,他日再见面,定要你狗命!
他不再恋战,拖着越来越麻痛的双腿用最快的速度逃命。
潮笙知道他跑了,追了几步,眼睛越来越疼,心想眼下先找水洗洗眼睛才是正经,否则要留下后患,一定会后悔。
她在黑暗中摸索着回去的路,结果转来转去,终于出了树林,却发现根本不是此前走的官道!迷路了!
她也不急着紧张,先就着雨水冲洗眼睛,好不容易等将眼睛中的异物冲干净,睁眼时却仍然觉得微疼,眼前的所有影像都模模糊糊看不清晰。
糟糕,难不成眼睛要瞎了?
她将眼睛冲洗干净,仍然觉得看东西模糊不清。此时雨势丝毫未停,几下里就将她的衣服打得湿透。回头看看来时的路,漆黑一片,四周仿佛是个什么山谷,毫无人烟。
她已经迷了路,若是现在再冒然去走,恐怕会越走越远,还是等明天天亮再走。她到一棵大树下避雨,听着头顶上暴雨哗哗作响,除此之外,天地间没有任何声音。
心里忽然生出些温情。
她记得在福临山在第二年,有次仲夏之夜,也是下这么大的雨,她和司辰坐在屋檐下,孟华和王冲烤着抓来的狍子,而司辰与她品茶在围棋盘上厮杀。
任凭暴雨倾盆,也丝毫无损于他们寻欢作乐。
她稍歇了片刻,起身砍树,用匕首砍了几个大的树枝和大片树叶和树藤,做了个极简单的临时庇护所。
肚子饿得咕咕响。森林里小动物颇多,要找些吃的着实不难。只是她眼睛模糊,用弩射一只路过的,状似獐子的东西竟然让它溜了。这让潮笙有些受挫。
这些年在福临山她不管抓在天上飞的,地上跑的甚少有失手的时候,没想到今天连一只獐子都打不到。
过了好一会儿才打到只胖兔子,在她搭的小屋边生火烤食。她望着篝火发出噼哩啪拉的哔啵声,闻着烤肉散发出来的香味,更觉腹中饥饿。
不知道司辰现在在何处?
她可以想到他定是追纪君芙去了,而且不会让孟华王冲等人来找她。她知道他让她在福临山三年为的就是让她能够有野外生存能力。如果她迷失在丛林赶不到他身边,大约他会觉得她没什么价值,也没有待在他身边的必要。
雨丝毫未停,哗啦啦地好似银河绝了堤,绵绵不绝。
忽然,四处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小动物在逃窜,树叶猛然窜动,飞鸟扑腾,好一阵子才归于平静。
通常森林里有异样,要么地牛要翻身了,要么有什么动物们害怕的动物出现了。潮笙警觉地四处观望。终于,她在斜前方看到了两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