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饭厅已坐了些人,最显眼的就是堵在楼梯口那桌的连赫。
他神清气爽,朗眉挑了挑,朝她笑道,“早。”他细细打量着她,点头赞许,“不单功夫了得,易容术也练得不错。”
潮笙压根无视他。
连赫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他很惹人嫌,还是她天生冷淡?每次看见她,她总是不理不睬的。
用完早餐,他把荷包放到她坐的桌子上。潮笙看到荷包吃了一惊,抬头望着他,不明白怎么荷包在他手中?
“捡的。”他说,“昨晚你跑太快,来不及还给你。”
她怔了怔,收下荷包,“多谢。”
“就此别过。”他一笑,挑起放在桌边的黑剑,流星大步地跨出了客栈。
潮笙不自觉地看向他的背影。小二给他牵来一匹高头大马,他飞身跨上马背,她便只能看到他的侧颜。她蓦然发现,他有一股威严仪态,和笑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驾马迅速地离去。潮笙心想,他既然赶着走,那想必有急事了,以她和司辰他们慢悠悠的步伐,应该是不会再有交集了吧?
一大早,知了已经凶猛地叫嚣,潮笙戴上纱帽,把脸遮得严实。
隔壁客栈门口司辰他们也已经启程,纪君芙的丫鬟正把箱子往马车里装。看她脸色平静,也许并没有发现丢了乐谱?或者,那本乐谱也不是很重要吧?
本想过一两天将乐谱给他,没想到危险来得那样迅速,让他们都措手不及。
当天夜里,因为走的是山道,没有地方落脚,他们便扎帐蓬在树林里过夜。潮笙在离他们较远的地方搭棚子休息,睡得正香时听到刀剑声响,几乎拿剑一跃而起朝着司辰他们落脚的方向而去。
她赶到时,看到的便是那一幕——
一名黑衣剑客长剑直指司辰,孟华王冲等人在旁边打得目不瑕接,在千钧一发之际,纪君芙突然挺身而出,长剑直直地插进了她的胸口。
潮笙震惊了。
司辰扶着纪君芙,眉头皱得很紧。那黑衣人拔出长剑,迅速朝司辰袭来。司辰抱着纪君芙避闪,右手猛然抽出软剑,水蛇般的软剑充满了凌厉怨怒,上下挑翻,黑衣人捂住鲜血汩汩冒出的脖子,不可置信。
分明没有看到他攻脖子,如何就受伤了?
那黑衣人直直地栽了下去,司辰抱着纪君芙,她痛苦地扭成一团,嘴里一直喊着他的名字。他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我在这里。你……怎么那么傻。”
她泛白的嘴唇勾起笑意,“我不……想……你受伤。”
潮笙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直到力生发出一声怒喝,她才猛然回神,加入战局。这次的刺客来得有点多,目测二十多人。眼角余光扫到司辰,他把纪君芙放到草地上,回身加入战局。
今晚的刺客似乎个个都很有来头,几下过招便能探出身手不凡,他们不急不徐,缓缓来攻,直指司辰。
为何身为王爷会树敌无数?潮笙不懂。
但眼下那么多刺客,个个剑术不凡,像是云集了顶尖高手似的。是谁,一定要取司辰的性命?
他们所处的地势恰在林子里,林子尽头是个悬崖,悬崖对面瀑布飞流。一时之间他们被刺客包围,而且被他们逼着越往悬崖那边退。
司辰显然也意识到不能再往那边走,否则就算悬崖下面是河面,他们也会受伤,再者,如果这样他们就拖不到护卫来救。
他有一支离他们有些距离的护卫队,刚刚刺客来之时王力生已经发射信号弹,想必他们会在一刻钟内赶到。他们五个人拖一刻钟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然而一刻钟后,护卫队仍然没有到。二十多个刺客被他们打下七八名,他们也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不能硬战。”孟华忽然低声道,“我和王冲断后,力生潮笙,你们保护主子快马上道。”
他们都服从孟华的安排,司辰只道了句:“不能硬战,断后速来。”
孟华与王冲护着司辰他们退到拴马的树边,将他们送上马,司辰在前,潮笙与力生在后,三匹马就要冲出重围。
那十几名刺客看出他们的意图,分成几组,一组七八个人围攻孟华王冲,另外两组则阻断司辰等人的路。
他们伏在马背上,用力策马冲出重围。都道射人先射马,那几名刺客也不傻,搭箭就射。他们一面伏在马背怕被箭射到,一边挥砍着射向马腿的箭,马儿跑得风驰电掣,几下里就把黑衣人甩在了身后。
但是不用过多久,身后尘土飞扬,马蹄声和嘶鸣声震天作响。
力生道:“黑衣人追上来了。硬拼速度,我们未必拼得上。”
潮笙的目光在附近搜索着。这里的官道仍旧一边是悬崖,一面是山壁。悬崖边很险,但险虽险,此时来看未必没有胜算。她还未开口,司辰已然开口道:“弃马!前面有个峭壁应当可以容身。走!”
潮笙回头看了看黑衣人,距离他们应该还有段距离,在夜色中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