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较合适。我们已经很熟,路途漫漫,还可以说说话抒解我被当成人质押来送去的压抑心情。”
他说得一本正经,满脸严肃,却意外让潮笙的心情不错。她唇角刚刚弯起,便听到有脚步声朝他们这边走来。
“有人来了,快走。”潮笙推着阮少谦。
阮少谦虽说是被请来,但确实和软禁没什么差别,不知道他怎么挣开侍卫的看管跑到春芽园来了。若是被发现“逃跑”,对他总是不利。她把他送回别苑,叮嘱他:“如果你不想闹出什么事,最好还是乖乖地待着。”
阮少谦急切地问:“你送我去陈国真的不可以吗?”
“我说过这件事我无法做主。嘘,快进去,有人来了!”
把阮少谦赶回房间里,匆匆而来的是个面生的护卫。他满脸疑惑地盯着潮笙,“你是何人?”
潮笙拿起令牌,他神情立变,换上了笑脸。“原来是同仁。阮少谦是主子吩咐要好生看管着的,可别让他跑了。”
“他在屋子里。你好生看着吧。”
潮笙走出别苑大门,前面立着个人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修长的身影,长长的影子斜映在身上的石板路上。
潮笙一怔。
他为何总在夜里出现。真的就那么睡不着吗?
她隔着少许地距离抱拳:“十王爷。”
司辰抬眉看着她。印象中,他几乎没有听过她这样称呼过他。“为何出现在此处?”
潮笙只好老实说阮少谦来找她一事。司辰目不转睛盯着她,“他为何要你送他回陈国?”
“毕竟此前是我送他来宋国的,相处了将近一个月,已经很熟悉了。”潮笙道。
他漆黑的眸子紧盯着她。“你要送他去吗?”
“……不知道。你怎么安排就怎么做。”
司辰点了点头。她道:“属下先告退了。”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蓦然握住住她的手腕。潮笙心一跳。侧过头来望着他的侧颜。
他的目光仍然直视前方。“跟我走。”
潮笙轻轻地挣了下,他看她一眼,松了手。
他嵌得很紧,手腕隐约得疼。她藏到身后揉了揉,跟在他身后往仪兰亭的方向走。一颗心七上八下。此前她有意避开他,他应该不难发现吧。今晚这样又是为什么……就那样疏远下去不行吗?
一阵大风吹来,竟然夹了秋天的凉意。她这才惊觉,原来盛夏的步伐真的走远了。
她站在仪兰亭外,他命令她:“进来。”
她没有挪动脚步,“主子有什么吩咐?”
司辰的脸上有了几分薄怒。主子、属下,片刻不离口,原来存了心要远着他。“我的吩咐就是叫你,过、来!”
潮笙总算迈动,几步来到他身边,又保持着距离。她心中很忐忑。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要像正常的主仆那样才好,可他似乎没有这种自觉。
“你在和我赌气?”
“属下不敢。”
眸子瞬敛,他平下怒气,转开目光,“那是为何?”
“属下不知道主子你所提的是什么事?”
装傻?难为她装傻装的如此用心,连脸上的神情都可以不动分毫,淡淡的,毫无表情,好像和他之间真的什么纠缠也没有。
纠缠……他忽然被这两个字镇住了。如今他不正在纠缠她吗?
唇角微勾,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腰上。盈盈一握的纤腰,系着绣着梅花的红色腰带。“我睡不着也就罢了,你呢?”
“……天气热。”他不是已经有了枕边人,那个人不够让他安心?
“我不知道原来九月的天还让你热的睡不着。”
“九月的福临山已经下初雪了,才刚回来,我不大适应。”这个借口很弱,她想应该骗不过他。可那并不是重点。
“潮笙。”他软了语气,“你过来。”
他的声音那么轻软,她有那么瞬间的心软,可一双腿却像只受理智支配,弯都不肯弯曲一下。
他站了起来,她眼皮一跳,心想他是不是恼羞成怒?未料,他只是望着她,伸手在她鬓边理了理,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插进了她的发间。
她伸手要摸,他拦住了,握着她的手。“别摘下来。”
发间沉沉的东西大约是簪子步摇之类的吧,她感觉到有冰凉的流苏垂到了耳廓。
“你……”他到底要她如何是好?她的逃避他知道,为何要这样逼着她。
“有时想,我可以更自私一点。可有时又想,你会恨我的自私。”
他的声音模模糊糊地听到耳里,像来自远处,她抬眸望向他,发现他看着地上某处,整个人融入到夜色中去。
“近来我为一个人神魂颠倒,可她总是躲着避着。潮笙,你说那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