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侧门进王府时,潮笙没想到会在门口看见司辰。
他也刚刚从外面回来,身上沾着酒气,但他却没有喝醉的样子,步伐坚定,身形稳健。
进入侧门他才问:“去哪儿了?”
“和傅大夫吃了个饭。”
“哦?”心头升起些复杂滋味。“你们倒很熟啊。”
“也没有,此前承他照顾,请他吃饭以做报答。”
“……我没照顾过你?怎么不见你请我吃饭以作报答?”他忽然停下脚步,居高临下望着她。
他是在耍孩子脾气吗?这样的他,倒是她不曾见过的。“那过两天请。”
“过两天是什么时候?”
“……后天。”
“好。”司辰满意地勾起唇角,“亲自煮给我吃。”
潮笙下意识地迈动步伐,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已经那么久没有听到“宁威”这个名字,它无疑于一道惊雷,正巧劈在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回忆如同潮水涌来,快要淹没她的头顶。
“有没有在听?”司辰提高了音量,猛然震醒魂游四方的潮笙。
“什么?”她迷茫。
他不悦地盯着她,“心不在焉地,在想什么?”本能地将她的走神和傅明琛联系在一起,这极大刺激了他。
他忽然间被自己震住。他为何……这么在意。
他比自己想象中更在意!
“没有。”她矢口否认,“困了。”
司辰道,“跟我去宁心殿。我有事情吩咐。”
有什么事在外面不能吩咐,一定要去宁心殿?潮笙在腹中质疑,问出口自然是不敢的。他的话让她清醒不少,也让她的灵魂暂时归位。不管苏晟的目的是什么,明天她都去会一会他。
司辰一进宁心殿,栀子便迎过来,见到潮笙愣了愣。
司辰吩咐栀子下去,迈进寝殿中。转头发现潮笙没跟上来,皱皱眉。走出来发现她正站在外厅发愣,便道:“为何站着?进来。”
潮笙偏头:“主子有事何不在书房吩咐?”
“你是在质问我?”语气有了微微不悦。
“属下不敢。”
“进来。”他先折身回了寝殿中。
潮笙才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紧张,紧握着的手心上都是汗。
他的寝殿她从未来过。寝殿很大,大得让人觉得有些许空荡了。色调暗棕,显出低调的奢华。一个很大的香炉正在焚香,焚的不是檀香而是茉莉香。淡淡的香气在整个寝殿中环绕,微风拂吹过水晶帘,隐约可见帘内的床。
潮笙从未见过那么大的床,纵然是两个人睡觉,用得着这样大的床吗?
正在发愣的功夫,她看到司辰绕到屏风后,再出来时换了身衣服。
他不顾她的存在换衣裳,泰然自若地走来走去,这样真的好吗?她是他的下属,他可以不用顾忌,可她终究是个女子啊。
司辰面色严肃,“过来坐。”率先走到窗边的软榻边,自己落坐,指了指身边的位子。
潮笙服从端坐,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潮笙忽然想起来她明天要找他谈的事情,今晚既然见面了,不如就直接说吧。“送阮少谦回陈国之事,属下考虑再三,觉得还是由我送他去比较合适。”
拿起放在小几上还冒热气的茶饮了口,“为何?”
“此前就是我带他回来,他对我有信赖感。”
“在你欺骗他之后,你觉得他对你还有信赖?”
“至少比派别人去护送他好。”
司辰沉默了。
潮笙偷看他一眼。他会同意吗?应该……也没什么理由不同意吧?
“护送的事让力生去做。”司辰道,“另有任务给你。而且这件事要重要得多。”
他望着她。
“到我身边来。”
又这样?潮笙泰然不动:“在你的寝殿说话应该不用怕人偷听了罢。”走那么近又是何必。
司辰干脆自己走到她身边来了,身上有淡淡的茉莉香。潮笙坐直身体,如临大敌。司辰看她的模样,不禁好气又好笑。她现在很怕他么?
他忽然咳了两声,显然是压抑着不让自己太失态,可关不住从喉咙里源源不断滚出来的咳嗽声。潮笙下意识地拍了拍他的背,他边以拳抵着唇咳嗽边看了她一眼。
见他一直咳个不停,她转身走,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边咳边问:“去……哪……”
“倒水。”她瞥了他一眼,挣开他的手。
她在卧房的桌子上找到精致的水壶,在薄薄的白瓷杯中倒满一杯递给司辰。他又咳了好久,润润喉,方才好些。她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这种感觉让他安心。
“我以为你不会再关心我了。”司辰的声音很轻。
潮笙拍背的手一僵。他在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