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的话。”
“别忘了信诺承诺。”潮笙压低了嗓音,语调中有一丝胁迫。若是他无耻些当作他们不曾有过合作,潮笙也不能怎样,顶多只是找个暗处,再打断他一根骨头而已。
苏晟幽黑的眸子映着她的脸庞,苍白的嘴唇微张:“君子言而有信。等我回齐国,定会给你一个说法。潮笙,你愿不愿意跟我回齐国?”
潮笙断然拒绝。
苏晟脸上现出淡淡的笑意:“是我妄想了。”
“你好好休养吧。”潮笙起身离去,去了摘月楼。
那昨晚的“祸水红颜”正对着镜子惶惶不安。昨天潮笙没来,她生怕自己一觉醒来脸就变成了风干的桔子皮,故而再困再乏都不曾合过眼。
见到潮笙翻窗进来,陆诗诗激动地扑过去,泪眼婆娑:“你终于来了!”
潮笙心中暗笑,脸上面无表情地递给她一颗药丸:“解药。”
陆诗诗抢过来就吞下,就了一口水,梗了半天脖子才吞下。“公子你给的确实是解药无疑吧?”
“自然,我们做流氓的人也是有职业操守的。”她道,“既然吃了解药,就不会一夜变老了,陆姑娘你就放心吧。”
陆诗诗只差没喜极而泣。潮笙策马回王府,脑海里尽是一些繁杂的念头。
苏晟真的会履行诺言替她的父亲平反吗?
其实她是打从心里不信的,但或者那个计划里被算计的人是颐辰,她才会愿意与他协作。
据她所知,齐国太子近日病逝,二王爷却是个从小就跛脚,三天两头昏厥的病弱青年。那么齐国皇帝定是最后要将苏晟接回去的。在这个当口将自己整成“重伤”,如果皇帝的心思正常,怕自己最后一脉正常的骨血会客死他乡,应该会在短时间内就把苏晟接回国。
怪不得孟华说九重宫门内,每个人都是演戏的好手,依她看,他们不单演得好,写故事的能力更是一流。
几天后,齐国果然派大臣来接苏晟回国,而宋国废太子另立之事,竟然没有了下文。
这些天司辰倒是很淡然从容,在府上不会客,也不去任何地方。潮笙不明白,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在皇帝面前多露露脸有好处吗?难道另立太子之事有变数?
下棋的时候,司辰笑望着棋盘说:“你有心事?怎么这么粗心大意,我可要围住你了。”
潮笙看看自己,还真是被他堵得即将输了,撑着脸说,“输就输了,偶尔输输也没什么。”
“好大的口气,说得好像你总是赢我。”这些天来的相处,他能感觉到她一些细微的变化,面对他时不再那么拘谨,有时候不经意流露些她小心翼翼藏着的小性子,比如现在。小小的张扬和得瑟,是十六岁少女应该有的活泼和天真。
“难道不是吗?”她歪着脑袋,幽黑的大眼里有丝丝笑意。
“咳,我的棋艺几时那么不如你了。”司辰也笑道。
她抿抿唇,听到司辰道:“那么心不在焉,是担心我?”
她盯着自己的白子,像是思索,又像漫不经心:“也没有。只是好奇你怎么哪儿都不去。”
“眼下是敏感的时期,我哪儿都不去才好。”
潮笙是聪明人,纵然此前不明白,他一句点到即止的话也足够让她明白了。他虽然有勃勃野心,但这个野心如果看在信德帝眼里,便是“谋位”,他是断然要避嫌的。若是此时急着去信德帝面前人昭展自己,从前他给自己树立的形象岂不是毁于一旦。
果然还是他有城府。
“潮笙,昨儿你不在,有个人给你送信。”
潮笙吃惊地抬头望他,他望着棋盘,脸上神情自若。“给我送信?”
“嗯,一时忙着忘记了给你。”他从棋盘底下抽出一封信来递给她。
潮笙纳闷。他们俩是一同来的仪兰亭,他几时把信放在棋盘底下的?接过信,字体是她见过的,绢秀之中见坚韧笔风,是苏晟的笔迹。最关键的是,信封上除了她的名字之外,苏晟的大名也赫赫在列。
苏晟给她寄信大可不必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信封上,想来今次他是别有目的,最关键的是,这封信怎么就落在了司辰手里?
虽然信里内容没什么特别,只是告知她他动身回齐国了。可司辰怎么看?
“我和苏三王爷不大熟。”解释得如此苍白,不知道他信不信,但潮笙自认为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司辰的事,显得有些无谓。
“嗯,”司辰微笑道,“不用和我解释那么多的。只要不是你看上了苏晟,我都不在乎。”
潮笙顿了顿,领悟到他话中的意思,脸上不觉有些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