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你看上的不就是当家主母的位子吗?我告诉你,司辰他脑子清楚得很,我对他有利,所以他娶我;这辈子就算你长成天仙,他也不可能让你当正主!像你这样的姑娘,他不过是看着新鲜和你玩玩罢了,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潮笙唇角弯出好看的弧度来:“我没把自己当回事,倒是你如此紧张,才是把我当成了一回事吧?”
黎珺萍脸色大变,怒得全身发抖。潮笙抱了抱拳:“王妃可不要气坏了身体。属下告退。”
只有把她当成对手,才会气到如此。可潮笙从不曾将黎珺萍放在眼里,对她的冷言冷语也无所谓。
唔,或者,也并不是完全无所谓。
至少在回去的路上,她脑海里莫名地涌出登弘法寺时司辰和她讲的故事。
那名被当了侧室的姑娘在跟着他回到他与正室的“家”时,必然和正室有过冲突吧?不论正室是否曾羞辱于她,正室的存在,本身就是根刺。
曾经独属于她的丈夫,如今要和别人分享,她还是个侧室……
胸口如同堵了一层石子,叫潮笙越来越闷,渐渐喘不过气。
她自己自是知道她不稀罕他身边的位置,只要能陪他走一段也就够了。可,这一段什么时候才会到头?而走到尽头的时候,她又如何才能全身而退。他原是不想的,今儿被黎珺萍这么一激,也难免感到无味。
初秋的夜,已经凉了。她流了汗,冷风吹来,顿时感到刺骨的冷意。
进了屋,发现雪秀在缝荷包。
“怎么还不睡下?”
“睡下了,醒来发现你不在。”雪秀的目光落在潮笙的剑上,“练剑去了?”
“嗯。”
“幸好是去练剑。”雪秀笑道,‘“我还怕你是去和十王爷幽会了呢。”
“说什么呢!”
雪秀拉着她坐下,“我真怕你一时糊涂做出傻事。”
“我哪会做什么傻事。”潮笙笑道,“我这辈子最不可能的就是犯傻。”
“可你此前说不会嫁于王爷做侧室,如今我瞧着你们俩竟然郎情妾意……”
潮笙抿了抿唇:“那就如此下去吧。人会变的,雪秀。与其猜测那变幻莫测的天意,不如就看紧眼下的小小幸福。以后会怎样,我不知道,也不想去想。”
“潮笙……”雪秀结纠地望着她。潮笙从小都很不容易,和王爷如此纠缠不清,将来会更加不容易的啊……
“别担心我,”她拍拍雪秀的手,“等到我可以离开王府的时候,我们找个靠海的小地方生活好不好。”
雪秀眼睛一亮,‘“好啊!以前我的家乡就是靠海呢!”
“我也是。我是在涨潮的时候诞生,所以母亲才给我取名潮笙啊。”她仿佛已经闻到海的潮湿气息,闻到了自由的气息。
可那一天要等到什么时候,她不知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意味着她完完全全离开了司辰。
只是想一想那个画面而已,心已然沉重地无以复加。司辰……如果没有她,司辰不过消沉一段时间。或者,他连消沉都不会有吧?他身边会有别人的。
次日和司辰下棋时他愁眉紧锁,比往日沉默许多。这段时间以来,很少看见他如此沉郁的模样。
莫非是昨晚黎珺萍和他闹了?
她有些忐忑。
“昨晚……”她讪讪地开了口。
“嗯?”
“……没什么。”那些事,如果黎珺萍已经烦过他,那她还是不要再唠叨他了罢。
“欲言又止,不像你的个性。”司辰干脆放下棋子,撑着下巴看她。她今儿穿了件淡粉近乎于白色的深衣,显得脸色粉白通透,一双大眼微微低垂,露出两排扇子似的长睫。
被他盯得不自在,潮笙不示弱地看回去。两个人静静地互瞪了会儿,还是司辰忍不住先笑了。
潮笙抿了抿唇,遮了遮笑意。“我今日很好笑吗?”
“你今儿的衣裳和我很配。”
潮笙一怔,随即发现他今儿穿了件白衣,交领处绣着淡紫勾花,与她如出一辙。她怔愕,“我都没有发现……”
“你也从不在这些事情上费心机。”司辰星眸含笑。故意把话题带过:“好了,潮笙,该你了。”
她便开始审度棋盘,边漫不经心地问:“方才你愁眉紧锁,有什么为难的事吗?”
“没有。”他道,“和你互瞪了几眼,心情顿时好多了。”
“原来你还有和人瞪眼的爱好……”
“是针对你才培养出来的爱好。”
潮笙不由一笑。虽然他现时是笑了,但没过会儿,又有些愁绪染眉,尽管在藏着情绪,还是能让人轻易看穿。
恰巧有个大臣来找司辰,他匆匆去了,潮笙便收拾了棋子。孟华走到亭子里来,帮忙她一起收拾。
他时不时看看她。
潮笙木然地看回去,“有什么话要说么?”
“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孟华润了润嗓,“力生和阮少谦失踪了。”
心中的弦顿时“嗡”得一声。
这是司辰今日愁烦的由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