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扑通扑通,潮笙凑近他的耳朵说了几句话,然后用食指压着嘴唇,让他不要声张。
“为何?”他发懵。
她声音低低蕴着点儿威胁:“照我说得去做就是了。”
王力生无奈地缩了缩脖子,“好吧。”
是日下午,力生约连赫到周拓城最著名的君知茶楼,声称要郑重道谢。连赫欣然赴约。他二人前脚出客栈,潮笙后脚就跳窗带着王力生的行李跑了。
力生和连赫在君知茶楼一阵狂聊,正聊得起劲,忽然哎哟一声捂住肚子:“喝多了,我去一趟。”
连赫也没有想到他会尿遁,直到过了一刻钟他还没出来,才发觉有异。果然到处都没有他的影踪,慢悠悠回到客栈,潮笙在桌上留了张一百两的银票,早已不知去向。
连赫抿唇笑了笑。逃得如此仓惶,真是难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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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住店。”
一个年青瘦弱的公子戴着梭帽敲了敲客栈的柜台。
小二古怪地看了他几眼。进了客栈还戴帽子,也未免太神秘了。给安排了房间,小二正准备带神秘公子到二楼客房,忽然又进来两名风尘仆仆的公子,一个文弱些,英俊清冷,一个娃娃脸,自带愁容。
“二位住店?”
“嗯,和他一起的。”文弱公子指了指神秘公子。
神秘公子回头一看,震惊得连忙转过身。身后传来凉嗖嗖的声音:“转过身我们难道就看不到你了?你可真够驼鸟的。”
神秘公子摘了帽子,脸色绿绿的。“你们俩怎么找来的?”
王力生哼了一哼:“阮少谦,你可真是不够义气。见我们受伤,救也不救就跑了!你还讲江湖道义嘛?”
阮少谦被激得脸色灰白,潮笙和小二道:“劳驾再准备一个房间,和他的房间连在一处的就行。”
那小二的眼神在他们身上流转,眼睛里藏不住想要八卦的欲望。
潮笙和力生一左一右把阮少谦带上了楼。
进了房间,点上油灯,潮笙和王力生冷冷看着阮少谦,被他们审判似的目光盯着,阮少谦心虚一阵接一阵。
“你们都好了。真是万幸。”
潮笙冷冷地抬高下巴,“你心里难道没有暗暗懊恼我们没能死掉?”
“我……”阮少谦动了动嘴,神情委屈,“我还没有坏到那步田地!你们武功强尚且被他们伤了,何况我呢?在关键时刻,我也只能先保住自己了。”
“那也能理解,每个人的命都是重要的。可现在你逃得如此神速,短短几天竟然跑到她延春,是个什么意思!”力生气呼呼地质问。
延春是周拓往梁国方向的小城。若不是他们通过如意楼,眼下人海茫茫,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找到阮少谦。
阮少谦被人捏了短处,无话可说,紧紧闭着口,一副小媳妇的可怜相。
“你想食言吗?”潮笙目光冷冷。
“那还用说,要不然用得着跑到延春这么远的地方?”力生抱起双手,目光炯炯,“你逃不掉的,阮少谦。做爷们做到你这份上,也委实太恶心了。既然答应了我们主子,事情就要办到,半路落跑是个什么道理!”
阮少谦被他们夹击,一言不发。
“做人要厚道,不是么?你开出来的条件已经达成了,接下来就是要实现对十王爷的承诺了。”
“知道了。”阮少谦垂下头,似有千万种无奈。
王力生抱怨道:“本来就赶不及回去过年了,眼下走到延春,想要回去更远了。”想到始作俑者,他狠狠地瞪了眼阮少谦。
阮少谦低着头浑然未觉,半晌才挤出一句话:“被你们追上了,我无话可说,可与你们主子之间的交易,对于我来说也是极不公平的。你们若是看不紧,我还是会跑。”
要逃就逃吧,还要大声宣言自己想逃跑,这是蔑视他们的意思么?潮笙微微一笑:“你没什么机会逃跑了。认了吧——其实你到处奔波流浪有什么好,在十王爷身边,至少还能保你个性命周全。”
“若这一生只剩下周全性命一个目标,活着也没有意义了。”
潮笙点点头:“要死可以,把你师父的手卷留下。”
阮少谦和王力生猛然抬头望着她。这话说得狠了,阮少谦脸色苍白,黑眸里注满受伤神情,嘴唇张合了几次,“这就是你心里想说的话吗,潮笙,我就知道你从来不曾将我当朋友!”
“我们不将你当朋友,和力生也就不会因为你而被刺伤了!”潮笙厉声道,“那些人因你而来,你比我们都清楚!”
阮少谦无语还击。
是的,那些人是他引来的,本想趁乱逃走,可没有想到潮笙和力生都因为他而受了伤。他是小人了些,可是,对他而言最珍贵的只剩自己的命了,权衡之下,他半路开了溜。
力生冷冷地哼了声,“在质疑别人之前,先想想自己是怎么做的。”
阮少谦垂了头。他无话可说。
门叩叩二声响,王力生抵着声音低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