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也被问得一噎,“那你为何来这里。”
“那晚放了你,想来你没回去找你姐姐。”
星也冷冷地问道:“关你什么事?”
“确实不关我的事。不过,你姐姐为你这样的妹妹哭干了眼泪,真是白操心!她当你是妹妹,却不知道原来自己养了只白眼狼!”真是个不识好歹的人。潮笙也不和她多说了,负着手一步步踱走了。
星也忍住和潮笙争吵。白眼狼?她,她才不是这样的!和姐姐分离多时,她并不是不想姐姐不想回去,只是……有时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潮笙毫无目的地走走看看。沿着码头建了很多风月场所,不少老鸨在招客人,将潮笙也当成客人使劲地招手,掐着嗓子喊:“公子,我们这儿好多姑娘哟,进来坐坐吧,包您满意……”
潮笙心里不由得有些感伤。那些姑娘家和货品一样被人挑来捡去,还包君满意。想到这一层心里还是感激司辰。如果当年不是他的收留,无法想象她和雪秀会走到怎样境地。所以,不管司辰收留她是不是别有用心,是不是一己私欲,她都对他心存感恩。
“潮笙?”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带着几分意外和惊喜。
潮笙望向声音来源,眼里折射出欣喜的光芒。“傅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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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码头的酒楼里,傅明琛专注地吃着饭。满桌海味,令他胃口大开。
他乡遇故人,心情着实很不错。潮笙这样想着,又觉得似乎不对。对于她来说,齐国绝不是“他乡”吧。傅明琛自从去游历后,他们有好几个月不曾见面了。傅明琛晒黑了少许,但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文质彬彬,干干净净。
他已经一天没吃饭了,所以埋头大吃。
潮笙笑着问:“何以一整天都吃不上饭?”
他叹了口气:“在一个病人家里耗了一整天,那人差点就死了,将他救活了过来,谁料又死了。”
潮笙脸上的神情变幻了好几次,“那究竟是死了还是活了?”
“又活了。”傅明琛淡然地说,“不过估计撑不了几天又得死。”
“……这病人想来在生生死死徘徊太多次,也极累。”
“我劝他的家人让他好好走,偏偏他们要挽留。殊不知,明明该走了却被召回来,其实要承受更多的痛苦。”
等到傅明琛吃饱喝足,好好地洗净了手,泡了壶茶,靠着窗就着徐徐海风。傅明琛道:“原来司辰也到这边来了。我想桃折镇应当从未如此热闹过吧。”
“来的人确实都身份不凡。”潮笙道,“连天下第一名医都来了,给它长脸不少。”
傅明琛深遂的眸子有笑意:“连你也来打趣我。”
“江湖上都是这么传的,而且你也确实医术不凡,不算打趣。”潮笙认真地说,“听说你每年都会出外游历,但一般一两个月就回金都了,何以这次花了这么长时间?”
“被几个病人绊住了。”他的眼眸黯了黯,“再说,离开金都,也能更好地想想往后的路要如何走。”
“往后的路?你难道准备改行?”
他笑了:“人生的路,不单只有职业,还有很多重要的东西。”
比如呢?潮笙等着他说下去,但他没有接话。
外头传来呦喝声,紧接着是妇人捶胸顿足大哭的声音,他们不由地朝窗口望出去。码头上渐渐聚集了些人群,有些人脱了衣裳跳进水里,像是有人跳海轻生,那些人跳进海里搭救了。
两人倒是将这些事看得很淡,不吃惊也不讶异,也不出去围观。在潮笙看来,自行了断生命的人都有点蠢,那么多人为了活下去而努力,而有些人放着好好的生命只懂得糟蹋浪费。
“对了,”傅明琛道,“你见过齐国送到宋国的质子了吗?”
“你说苏洛?”
“对。你见过他了?”
“见过一次。”
傅明琛道:“我有一次在大街上与他不期而遇。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吃了一惊。”
潮笙望进他眼里。他说:“他长得很像你。你觉得么?”
她的心一跳,半晌才点头道:“是。初次见到他,乃至于听到他的声音,我都愣住了。我以为他是我哥哥——”
“原来你还有哥哥?”认识那么多年,傅明琛对她的身世都不曾问过,他一直以为她和雪秀既然能被司辰带回金都,那应该是两个无家可归的孤女。
潮笙落寞地颔首,“不过,他不是。我哥哥早就死了。”看到他望着自己的眼神有着怜悯,她摊手道,“已经过去八年了,现在想起来也不觉得自己很可怜了。个人有个人的命罢。”
傅明琛执起杯子饮了一口,垂眼说道:“八月十六,我要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