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辰就着他的手看了半晌,脸色微微变色。“派多几个人,务必将她找回来。”
孟华点了点头:“是!”
力生的神情也少见得严肃。
司辰低声道:“中午开宴时,你们安排人手去他寝宫找。一定还在他寝宫里。今天之内一定要找到。”
明天他们就要离开齐国皇宫,若今天找不到,他们就没有机会了!
司辰猜不透苏晟走的是哪步棋子。眼下他刚刚坐上齐国太子之位,要与宋国为敌,他还没有资本!
掳了潮笙,是为了威胁他,还是一己私欲?
他以往与苏晟接触不多,不了解苏晟的为人,所以无从猜测。但是不管是哪种理由掳了潮笙,都不可原谅!
最好苏晟不要傻到拿潮笙来威胁他,与他谈条件,否则,下场一定会很惨。最好潮笙能毫发无伤地回来,否则,苏晟的下场一定会更惨。他保证!
一整个早上,他心情纷乱。丝桦惨死的画面不断跳入脑海,那惨白的脸庞,漆黑的发丝,永远不会再睁开的眼睛,永远不会再说话的嘴唇。
他心焦,茶喝了一杯接一杯,再端起杯子,却发现茶杯已经空了。
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响,隐约听到力生叫唤潮笙的名字。
他霍然起身,大步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没走几步,看到力生扶着潮笙,她面色苍白,手捂着手臂,鲜血从指缝渗出来,一直滴到地上。
他只和旁边的人吩咐了句:“叫御医。”
潮笙抬头看了看他,视线有些模糊,脚下走得也不大稳当。感觉力生的手松开了她的身体,一双手握住她的手臂,那双手更加坚实有力。
他可会生气?毕竟,昨晚她属于私自行动,找苏晟为的也是私事。
将她送进房中,司辰一句话也不说,但他不说话时一向很有王者威仪气息,她心生畏惧,怕他生气,也怕他深究。
他一直望着她,不发问,等着她自己说。
“昨晚,”她艰难地启了口,“我出去走走,未料遇到巡逻守卫。”
他还是望着她。
潮笙编了一通谎言,她不敢看他的眼睛,这些话连她自己也觉得不大可靠,他又如何会信。
“你先把血止住。”他开了口,语调平常,但潮笙知道,他的语气里有对她的失望。
御医来了,要替她看伤口,潮笙只道让他把药拿来,自己处理伤口就行。
司辰看了她一眼。她身上穿着明显过于宽大的蓝色深衣,而不是昨晚她出去时穿的黑色夜行衣。
“把衣服脱了,我帮你。”
潮笙脱掉外衫,里面还穿了件中衣,鲜血将整条白色中衣的袖子都染红了。伤在接近肩胛的上手臂,她无奈,只能将中衣也给脱了。中衣里头还穿着贴身的肚兜,还有一层又一层的裹胸。
右臂有三寸来长的伤口,司辰的眼眸紧了紧:“何以伤成这样?”
“针没入手臂中,需要划开取出来。”她道,“不要紧了,敷了药就会好。”
还记得去年此时,她替他挡了飞镖,那镖击中的也是她的手臂。他往旧时伤口上看了一眼,浅浅痕迹犹在。他帮她上药,听到她极力忍着的抽气声。
他用干净的白色布带将她的伤口缠起,可他毕竟没做过,缠得不甚漂亮,松紧却是恰恰好。
他问道:“可以打开你的包袱么?”
“嗯。”反正也没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
他打开她放在榻边的包裹,里面就两三件男装,一件浅紫色曲裾。他将紫衣拿出来,替她穿上,才发现她的额头上渗出大量的汗,湿湿的黏了几缕头发。
帮她系好腰带,他道:“躺下来歇着吧。午宴即将开始,我先去。”
潮笙忽然握住他的手。他看向她握着他的手,她的手很冰,细瘦的手指此时也没有什么力气。他听到她的声音很低:“就算有些事我没有实话告诉你,也不代表我会背叛你。”
他的身子僵了僵,将她的手回握得更紧。“知道。你躺下歇着。”
潮笙不知道自己是因为血流得太多,还是那银针上抹的麻药效力未过,只觉得全身都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气。她依言躺好在床上,司辰拨开她额头上汗湿的发,取来湿的布巾替她擦了擦脸。
她望着他好看的脸,伸手握住他的手,握得很紧。他对上她的视线,“疼?”
她摇头。“有点累。”
“那你睡吧。我先陪着你。”
半晌,她松开了手,“苏晟的生辰宴会你不能耽搁,还是去吧。我……没事。”
司辰低下头来,唇在她额上印了一下,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去。
不久后,门吱呀一声响,有人走了进来。潮笙望过去,竟是力生。力生一脸忧郁地望着她,“潮笙,你怎么又受伤了?”
“没什么,遭人暗算。”
“你最近受伤的频率有点高。”他说,“该不会待在王府里都没练剑,剑术下降了吧?”
潮笙不语。她很清楚自己剑术再高超,也不可能以一敌百。更何况,这点儿小伤也算不得什么大伤吧,只是取针伤口割得略大了些而已。
力生见她面色苍白,替她掖了掖被子,“我说,昨晚你到底去哪儿了?该不会是去和苏晟幽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