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齐国多天,你没有到城外逛过,可会遗憾?”他问她。
“也没什么可遗憾的。”她的人生憾事那么多,也不缺这一件。
“明天你可以不随我们出城,若想在临旬待两天,就待两天再走。”
潮笙望向他,目光疑惑,心口微热。他,他是什么意思?
司辰抬手摸了摸她的脸,“但你这么一来,赶得及八月十六回到金都么?”
潮笙的声音干哑。“尽量吧。说不定不需要太长时间。”
他点了点头。“赫连勋这个人很狡猾,你别与他正面交锋。”
狡猾么?在他们短暂的会面中,她倒没发现他有多狡猾,只觉得他有点无赖。“知道了。”
“我只许你在临旬待两天。在城中待得久了,以免节外生枝。”
“我知道了。”她忽然抬起手,搂住他的脖子,把脸贴在他的脸上。
微微的胡茬和汗与她交融在一起。纵然他有很多事不能如她所愿,但他为自己做了他能够做到的事,也算是有心了。
他知道她不想提起身世,所以从未主动提过此事,让她留在临旬也是想让她在故土重游一次,他的心思,她很感激。
司辰就势搂住她,两人静静拥抱着。
“你回去还走水路吗?”分开一点距离,潮笙问他道。
“不走。成天晕乎乎的,还没你在身边,难熬。”
“走陆路可要多走好长的路。”
“反正时间也还充裕,”司辰道,“担心什么?”
“也没什么,你身后大臣那么多,纵然少我一个也没什么。”
他目光紧锁她的脸,“在我看来,少你一个,还是差别很多。”
她轻抚他的脸,“我不会耽搁太久,过一两个月就见面了。我不在的时候,你多注意身体。”
“别说得好像你要去一年半载。”他执住她的手,“如果要离开太久,干脆不要去梁国了,明天就跟我回去。”
“答应好的,说话要算话。”
他唇边勾起笑意。“看你,脸色都变了。不让你去梁国,你真的就那么不高兴?”
她没有回答。相比困在王府之中,她是更愿意游走于百川大地。行走在路上,很容易会让她忘记身份,她可以自由自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会很快回去的。”她承诺。
夜深了,在窗口吹得久了也不再那么闷热,司辰关了窗子,神色自若地说:“你的榻上沾了手臂上的血。今晚,你和我一起睡吧。”
潮笙的呼吸顿时一窒,“不用了。那一点血早就干了,凑和睡一夜不要紧。”
“……随你。”
她觉得他真可谓是个君子。明明相处一室,他对她也并非没有绮想,但他终究忍住了。他的克制力一向很强,没想到也应在男女之事上。
潮笙莫名奇妙胡思乱想,白天睡得有点多,晚上难免睡不着觉。床上的人呼吸还未平稳,想来也还没睡着。她睁眼望着天花板。
“我们来做个交易。”耳畔回响起苏晟的话。
她侧过头去望着司辰。
还记得,初见他的时候,他的身量没有现在这样高,十五六岁的少年脸上有着不符合他年纪的老成。那会儿,雪秀生病,她因为照顾她而倒下,是他一直在照顾她。
“你睡了吗?”她开口问他。
“没有。”
“我不曾问过你,那时,”她道出心中的疑惑,“为何你要亲自照顾我?你可以叫杜大娘或者叫别人来照顾我的。”
“不知道。”
她微微瞠大眼眸,“不知道?”
“有一些事,想做就去做,只是跟随着心的旨意,若事事都要想是为什么,岂不是很累。”
潮笙却想说,他是做任何事都有目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对人好,也不会无缘无故与人结怨。
他说:“或者你比较喜欢听我说,其实我那时候就很喜欢你?”
潮笙被他噎住了,“喜欢个瘦小的孩子,你的嗜好倒是很特别。”
他轻笑一声,“或者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会长成个美人。”
她忍不住也笑了。“如果那时,你救的是别人呢?”
“别人,都不是宁潮笙。”
他临睡低哑的声音念她的名字,像在她心底骚着痒。“谢谢你。”
他嗯了一声。
“我会在你身边。”直到他不再需要她了为止。不管苏晟如何诱惑,她都不会为一个未知的结果背叛他。纵然他救她,培养他都是为了将她做为棋子所用,她也无怨无悔,谁让是他救了她,谁让,十四岁那年她便心系了他呢。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