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房间去的一路虽然不长,但周围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岑夜完全没有松懈的时间。
那一张装晕的脸上,表情已经扭曲得无法形容,好在是埋在红莲的肩窝里,旁人倒也看不见。
等终于进了屋,他又装模作样的,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只快速脱了那身裙子。扔到地上的时候,还偷偷踩了一脚。
屋子里,真正的小莲还没醒来,红莲那一耳光,当真可见一斑!
兰妃偷偷看在眼里,暗觉这小姑娘和岑夜一样,都绝对是不好惹的主。
“这泰安院里都是些姑娘家,你这身湿衣服,是要怎么办?”兰妃本想做个铺垫,再进正题,却是那死孩子,压根不买账。
岑夜又拿出一副拽样,腰背挺直的坐下来:“时间紧急,只有快,才能打得丞相那老贼,措手不及。”
“娘娘这房子里,可有纸笔?”
“纸笔?”兰妃蹙眉想想,心里却顾虑这两个山大王般的小鬼,也不好多问,赶紧备了过来。
岑夜提笔就来,三两下便是写了封简短的信,字有多好,红莲没去注意,只被那内容惊到。
“你不会是……想要兰妃娘娘,现在立刻差人送进宫去,给白王吧?”
“不然呢?”岑夜瞥了红莲一眼,若非兰妃在场,这一眼绝对是个大白眼!
红莲懒得和他小孩子赌气,急急对计划质疑:“万一信没到白王手中,被丞相或者锦妃的人截下,岂不是引火自焚?”
“没有万一,一定会被截下。”兰妃的脸色也不好看,那爷孙俩的能耐,她又怎么会不知。
岂料那少年钩嘴笑笑,即便是浑身湿透,气势也仍旧不减。
“要的就是被截。”岑夜一句话说的笃定缓和,虽听不出情绪,但褐色的眼中却是铮亮。
兰妃和红莲同时一愣。这信一旦被截下,那后果……!
“不行,本宫不同意,此招太险,万一不能……”
“没有万一。”岑夜打断了兰妃,也学着她之前的话来上四字。
之后又看了红莲一眼,一字一句的强调:“有她在,便没有万一。”
“可……!”兰妃似乎还有话说,却被岑夜突然沉下的目光怔住。
那种目光里藏着一种阴枭的冷厉,像是备好了毒液的蛇,立马就能咬上兰妃一口:“娘娘,你现在只有两条路。”
“要么和我一起活着回去宫里,要么……死在这泰安院的客房里!”
当晚,泰安院中急急派出一匹快马送信,直奔皇宫。
内容约是:兰妃心诚动天,机缘寻得世子夜于泰安,有伤在身,故明早回宫。
却是信件才入后宫内院,便被锦妃截获。
一纸飞鸽传书,丞相府中竟连夜派出约两百人,皆为私下雇佣于江湖中的好手,直冲泰安院而去!
那被誉为京城圣地的灵秀之地,转眼即成为了一片血腥炼狱。
哀嚎不断,杀伐不绝。
为毁尸灭迹,以至于大火冲天,烧亮了一方星夜!
然而分明是巫女连同三百护卫,全都无一活口,却是没有找到兰妃和那世子的身影。
当一群黑衣人在大火前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禀报丞相的时候,一匹载着三个人的马正飞速向着宫门奔去。
“岑夜,你当真可令丞相爷孙俩,一夜之间覆水难收?”兰妃坐在马背最后,前面是红莲,中间是那死孩子。
“现下因你一计,我们在泰安院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而且你我现在已经暴露,骑虎难下,要是你无法在今晚扳倒那老狐狸,那咱们……”
啪啪。
这妇人一路上嘴皮就没停过,岑夜实在受不了了,就点了她的穴道。
只是一动内力,那种全身筋脉就又要被挣断的感觉,便是骤然而起,还比之前在虎山战麒麟时更加严重。
看来那夏家的冰窟窿说的没错,倘若这一个月内再乱动内力、或是受个内伤,八成真得在床上躺个半年左右了。
“你只管按我说的去做,既然那老贼派人去了泰安院,那么今晚,就是他和他那个好孙女的死期!”
岑夜讲话,除了被红莲逗弄的时候炸毛走音、害害臊,一般要么是臭屁哄哄,要么是不带情绪。
像现在这般的咬牙切齿,还胜券在握,红莲着实还是头一回听到。
看来在他的心里,当真是恨死了那锦妃,不仅是因为,当年被送去蓝国当质子,还多半是为了那发了疯的母后。
兰妃此刻倒是很想告诉他,王后发疯之事,大概和锦妃无关。
无奈这嘴巴,是要到了宫门外,才能再出声了。
那马蹄声在深夜的京城中甚是吵闹,过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了白国皇宫的第一道宫墙。
想这一路的艰辛,都是为了将身后的少年带入这道墙,现在终于……!
红莲目光一沉,缰绳一紧,便是一踢马腹,如奔赴战场时的魄力十足:
“岑夜,到家了!”
一语落地,她却不知那背后的少年,愣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