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喊了两声还是没任何动静,心里越来越急。
凭她的本事,不可能丝毫的响动都探不到,就算突然晕倒,那也该有呼吸声,却是现在,好像那臭小子,是忽地死在某处一般!
“岑夜你别吓我!快点出来!”红莲打心底开始慌了,开始在四周围胡走乱看,不知黑暗中有双眼睛,正盯着她。
今夜的月光甚是皎洁,照得树林里蒙蒙发亮,将少女的一举一动,细微的动作和神色,全都清晰印在了那双褐色的瞳孔里。
这女人,是发自内心的为自己担忧着呢。
岑夜静静看着,这般想着,尽管又动内力来闭气的疼痛十分难忍,但也还是想把这样的红莲多看一会儿。
想要记住她的每一个表情,包括眉梢以及眼角的弧度;
想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会,为担心自己而掉眼泪!
这世界对他来说,从来都是假的,从来都是虚的,就连自己的母后,偶尔看着他的时候,也会露出隐含着憎恶的目光。
只有她,好像是全然的掏出了一颗心来待他,可是……
他不相信。
若是没有夏半均出现,他或许不会怀疑,但是现在偏偏有了夏半均,所以他不相信,不相信她还会有多余的关怀,来用在他的身上!
他想要证据,更能证明她是真心为他的证据。
他想要自信,认为自己是可以留住她的自信。
“噗!”
忽地,像是有人吐血的声音在红莲耳中炸响:“岑夜?!”
她迅捷的闪身过去,扒开一堆杂草,果真找到了他。
“岑夜?!你怎么样?!”红莲慌里慌张的抹了抹他嘴上的血,就去给他把脉,确定不是内伤之象后,又把几处重要的经脉探过一遍,也没发现断裂。
就当下的判断而言,夏半均说的情况并未出现,红莲正要放心下来,就发觉岑夜只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他的目光很奇怪,好像是凝视着她,又好像是没有,俨然是有些许的涣散,宛如被什么吸走了魂,有种说不出空洞与悲凉。
“岑夜……岑夜……?”红莲觉得不太对头,才要平静的神经蓦地揪紧,忙是拍了拍他的脸,居然还没有反应!
“喂,你别吓我,你说话呀!”
“岑夜,你好好的看着我,看看我是谁?”
红莲手忙脚乱的抱起他,把他的头枕在自己腿上,手一直没有利离开他的脸,轻轻的摇着、拍着。嘴一直没有停下过他的名字,就一直急切的,岑夜岑夜的喊着。
岑夜枕在她的腿上,静静瞧着她俯看着自己的神色,还有一刻都不曾停过的嘴唇,和那隐约润湿了眼瞳的泪光。
此时此刻,怕是瞎子都能看得出她有多着急,怕是聋子都能听得出她有多担心。
原来……
知道有人真心紧张自己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简直像是某种会令人瞬间上瘾的药,试过一次,便再也舍不得丢掉一般!
“我没事。”他终于回了神,轻轻应了一声。
“可能刚才跑太快,触动了虎山留下的伤。”
“当真没事,没有哪里筋脉麻痹,或者疼的不能动了?”红莲看着他一如往常的面瘫脸,他就已经从她腿上爬起来了。
“说了你身上有怪味,能不能别总让我重复。”他不带情绪的说着,拍拍身上的泥土,就是往方才勒马的方向离开。
红莲着实是没搞懂他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回宫之后,还是得宣个御医过来瞧瞧。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刚才的地方,岑夜让红莲先上了马,随即便是坐在了后面。
“你不是嫌我身上有怪味吗?”红莲眨眨眼,再一次莫名其妙。
“我现在有点累,你想让我骑马?”岑夜现在的态度,比往常任何一次都要从臭屁,说完还真不嫌弃了似的,直接抱住了红莲的腰,随后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就和先前回宫的时候一般,力气用的不大,却是黏得相当紧。
“再往前走一点,你就知道了。”
岑夜早料到她要问去哪里,一句冷冷清清的话,堵上了她的嘴。
他方才勒马,不过是想趁着树林作掩护,躲起来吓唬她一下,好看看她炸毛时究竟是个什么表情。
谁知最后竟是见她担心,突然就对炸毛没了兴趣,想要仔仔细细的瞧瞧,自己对她而言,到底有多重要。
又或者,明秀楼上的那句试探令他害怕,害怕她有一天,真会放得下他,头也不回的走掉。然后会让他如头一次从刺客口中,听到母后发疯的时候一样,全然的措手不及。
岑夜也不清楚,今天的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分明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奇怪的事,一会儿是喜欢她,一会儿是不喜欢她,一会儿又是都不敢靠近她,却是现在……
好像所有的乱七八糟都消失了,只是单纯的觉得这女人很温暖,抱着她,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