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
透着月光的轩窗带来了一丝寒冷,叶桢右手的簪子抵在男孩的脖子上,左手死死地撰着那根发硬大草绳,瓦罐的热气,让叶桢的心底稍稍有些安慰。
“再问一次…你把他们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昏迷。”
“只是...昏迷吗?”
回应声安静而迅速地传来,似是带着讥笑,“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一扇小小的木门,隔开了两人的对峙。
那男子魁梧的身躯有些颤动,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小小的木门,朝着后面退了一步,“只要没事...我们,就有得谈。”
“好。”
“你到底是谁?”
“无名小辈罢了。”年轻的声音顿了顿,“这里,距离江宁城有多远?”
“这里是城外,大约半个时辰的水路。”巨汉回答着叶桢的问题,但是又想到了不对…“你是…我绑回来的那人?”
房内的人没有说话。
陈虎心底有些发寒,本来以为只是绑了一个文弱的书生…没想到,却是绑回来了一个亡命之徒,”算我看走了眼…”
男人的声音似乎是有些疲惫,“只要你不伤害我儿子,什么都有得谈。”
会客厅里油灯的光亮开始暗了下去,本来就昏暗的走廊此时更显得昏暗了,门边的男人侧着身子,挑开了那扇小小的门,小心翼翼地望了进去。一个黑影,坐在自家儿子的床边,驾着他的脖子,脖子上,脖子上一根华贵的簪子,泛着冷冽的光芒。
男人的表情柔和了下来,跨步走了进来,“我说话算话,只要你不伤害我儿子…我便放你走。”
叶桢看着男人软化下来的表情,她的语调也微微有了变化,“我怎么相信你?”
就这一瞬间,两人对峙的气息降到了最低,叶桢抵在少年脖子上面的手也有些松动,门边,陈虎握刀的手轻轻往下压了压,就在下一刻,暴喝的声音响了起来。
“看刀...”
“散开…”
原本已经缓和下来的气氛在瞬间又恢复了原点,甚至更有甚之,这是叶桢第一次喝出声来。人影晃动,刀光闪烁,夹杂着物品破空的声响,陈虎巨大的身躯,轰然朝着叶桢的方向袭来,举刀斩空,叶桢手上的草绳,蓦地,松开了来。
黑色的,不大的瓦罐飞舞着,旋转着,与正飞奔而来的陈虎拉紧了距离,陈虎下意识的举刀,将手肘上抬。
“砰…”
“你...阿啊阿啊阿啊!”
暴怒的声音夹杂着疼痛的声音响起。
“你妈的!”
“来杀我吧。”
平静如水的语调从床上响了起来。
昏暗的房间里,瓦罐被打破的声音轰然响起,滚烫的热油瞬间泼满了陈虎的上半身,霎时间,一声气急败坏的骂娘声,便伴随着肉如油锅的滋滋声响起来,陈虎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半块好肉,水泡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光亮,但狰狞的表情却如同怪物一般。
但即使是这样,气急败坏的陈虎却举着刀向叶桢的方向冲过来。
叶桢朝着旁边一滚,便躲开了陈虎的攻势。
血光四溅。
“啊!”
床上的少年惊醒,尖叫了一声,下一刻,刀光闪过,刷的一下,伴随冲天而起血浆的,还有一条断开了的手臂。温热的血水溅到陈虎的脸上,也溅到了叶桢的白袍上,艳若晚霞。
“庭儿!”
一声悲哀至极的痛呼声响起。
叶桢趁着陈虎分神的片刻,从背后扛起了一把椅子,朝着陈虎的后脑处砸去。
黑暗里,男子魁梧的身躯摇了摇,便倒了下去。
叶桢瘫坐在墙角…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就在这时…
利刃的光芒,突兀地绽放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