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永暮听闻女子软糯的声音,身子一僵,然后转过头来,望着她清亮的眼,一字一句地说道:“知、我、者,清、九、耳。”
她怔住。
片刻之后,一抹好看的红晕,悄然浮上了脸颊。
男女之间的信任,就像是蝉,一早诞生,却埋在地下,不声不响,暗中生长,没有人察觉,只等到一个合适的地方破茧而出,声嘶力竭,让人措不及防,也来不及抵抗。
谢永暮见她怔住,而且也没有说话,只是挑着好看的眉微笑着,等待着女子回神。
这个时候,叶桢终于相信,她们的幸福不是镜花水月,她们的未来不再形迹可疑…面前的人,一定会是自己托付终生的良人。
于是她抬头,对上男人那双如黑夜般幽深的眸子,嫣然一笑。
—如同山溪清鸣,又如百花齐放。
半晌之后,叶桢才又装作无意地拿起桌上的书,轻声说道:“记得多加一件袍子,别如我一般...染了风寒。”
谢永暮定定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带着温软的笑意回答道:”好。”
……
没过多久,谢永暮便在下人的伺候下,披着一件水色长袍离去了,叶桢目送着他打着青伞,自花草夹路的青石板上离去。飘飘洒洒的雨丝斜斜地飞入伞内,将他长袍地下摆沾染上三分迷蒙。但是他没有在意,只是加快了脚步,推开那扇斑驳了朱漆的大门,从高高的门槛上垮了过去。
叶桢见着他急忙的样子,一抹忧虑,悄然浮上了心头。
这样匆忙的脚步...
便是为了处理谢永暮的事吧。
叶桢这样想着。
毕竟他告诉自己在三个月之内从那人的阵营里抽身而出,这般急忙的脚步...定然是为了自己吧。曾在云水村惊鸿一瞥地看到过那人背后的力量,仅仅是冰山一角便已经觉得心惊。想要从这样的组织里抽身而退...
付出的代价…不知几凡。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发现并没有熟悉地触感。这才想起,那张混合了各种材质的绢书在二狗手里,而那本略带着岁月印记的老书…早已被她给扔在秦淮河,而内容...早就已经记在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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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洛客栈。
雕着木兰花纹的屋檐下如今站满了前来避雨的行人,吵吵嚷嚷的谈话声将站在门口的二狗吵得有些心烦。他望着大街上匆忙前进的行人,心底不由得有些焦急。想着虽然早上的时刻谢公子就已经派人来通知自己,自家主子在他那里,但是却没有说让自己前去,这让他心底有些高兴,却也有些怀疑。
高兴的是,他知晓谢公子对自家主子是真心的,从他肯为主子近庖厨便可知道。反正他是绝对不会为了自己的婆娘到那满是灰烬的地方去。而怀疑的是...为什么是谢公子先寻到自家主子,他知道叶桢的身份绝不简单,能从自己一个小小的青楼知客瞬间擢拔到暗卫总旗的人…身份怎么可能简单。从上面对自家主子的态度便可以知道…自家主子的安危绝对是重中之重…
为什么…谢公子可以在上面的人之前...便将自家主子带走呢。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他在接到谢永暮来的消息之后,便将此事通过暗卫特有的渠道,通知了自己的上司。所以,他才会站在这里,等着那边的人。
…
一辆黑色的马车从长街的尽头驶近,飞溅的雨水从马车的顶部滑落下来,滴在了透着湿润的青石板上。
二狗远远地便看见了马车上面那个不显眼的标记,一声低低的叹气,便从口中响起。他本是不想再联系暗卫的人的,他不想再让自家主子心寒。但是...今日之事,委实有些蹊跷。
伴随着车夫抑扬顿挫的勒马声响,马车便稳稳地停在了河洛客栈的门口,一只修长的手,掀开了青色的车帘,在车夫的搀扶下,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笑着看向了目瞪口呆的二狗。
轻声说道:“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