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嘻...”
女子娇俏的笑声响起,伴随着飘落的合欢花曲折地传到男子的耳畔。男子才知晓了此前的话是她在诈他。
一抹宠溺,旋即上了脸庞。
斟满的美酒,香气四溢,谢永幕却无暇低头顾及—真正吸引他注意力的却是夕阳里,叶桢嘴角浅浅的弧度。
她就那样浅淡地笑着,在柔和的夕曛里,抿着嘴笑着。
似是浮着光一般,嘴角的弧度映入了谢永幕的心底。那一瞬间,内心深处无所皈依的惶惑,以及燕京这片地界上的阴暗都被眼前的流光驱散。
他在心底说了一句,“真好。”
真好,你在我身边……
于是他为叶桢斟了半杯醇香的美酒,轻笑了一句,“可够?”
女子没有回答他,只是在夕阳下端起了那杯盛满了暖色的酒,在嘴边轻啄了一口,“不够。”
“怎样才够?”
女子起身,从他手边接过那壶酒,为自己斟满,满灌入喉,浅笑着说:“中秋……与我去白云寺吧。”
“你…怎么想去白云寺了?”
女子低下了头,淡淡的红色自光洁的额头蔓延到耳根,微不可言的声音响起,“据说…那里的姻缘签......很灵。”
沉浸在羞怯中的女子没有注意到。
眼前的男子,微笑着的脸有些僵硬,而手上的酒杯也有些微微的摇晃,连着醇香的美酒都荡出了白净的杯子也没有在意。
“我不知道...伯父和大哥,会不会喜欢我……”
女子不安的声音犹在耳边,但是却与谢永幕似是隔了千万里。
陈年的酒香伴了散发着香气的菜肴随着和缓的秋风溢满了庭院。谢永幕抬头看向远方已经下山的夕阳,以及不远处淡金色的几丛桂枝,他突然觉得,似乎已经到了中秋。
他强打着精神,叹了一口气,“好。”
女子显然是没有注意到他的不正常。
—因为她说完这句话之后,脸上的红晕便犹如天边的火烧云一般。
在得了心上人的回复之后,哪肯继续在这里。在平日里他经常接着自己一些不经意的举动来调笑自己,想着自己说出了这样的话,必然又会被油嘴滑舌的人调笑,于是她只好选择了三十六计里最为常见的一计—
走为上。
待叶桢有些羞涩的身影消失在夕阳之中后,谢永幕才缓缓地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有些木讷地将杯中之物饮尽。他另一只手的手指在桌沿上拂过,然后碰到一朵才落下来的合欢花,他的手指轻轻捻起那朵娇弱的、鲜红似血的花朵,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
有些急促的脚步声在女子的脚下响起,二楼的木质楼梯传出了异样的声音。
屋内一片昏黄,叶桢一个人,坐在床边,想着今天自己有些出格的话,神情有些柔软,脸上的红晕刚刚落下,便又浮现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羞涩。
合欢树上的红云依旧灿烂着,在暖色的夕曛下显得很是好看。
谢永幕一个人坐在花开成血的合欢树下,感受着花香传入口鼻,秋风打量自己的身体。他的脸上时而浮现出一丝微笑,转瞬间又化作淡淡悲哀,片刻之后又是一片平静,不知道有多少种情绪,此时在他心里发酵,交织,冲撞。
叶桢,这个光彩夺目的名字,似乎直到今天,才真切进入他的脑海。
她是大楚的公主,是敌国的公主!
他突然想清楚了很多事。
就算她现在顶着清九的名字,心也向着自己。但…她骨子里还是楚国的人,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光彩夺目的公主。不管如何,她的身上,流淌着的,永远都是是楚国皇室的血。
就如同自己...
哪怕再不愿,身上,依旧是远在吴国那把椅子上的人…身上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