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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暗卫司的大门,夕阳的阳光将道路两边的岸柳影子拉得狭长,水流上面微微荡漾着碎金色的光芒,将秋日的寒意驱散了些许。
张泽羽往来时的路走着,隔了一段距离后,斜靠在流水旁边的栏杆上,看着街道上密集起来的人群,想着金水湖上的画舫还有一段时间才会热闹起来,一时间,他竟是不知道往哪里去。
猜测到清九便是那个失踪半年的长公主时,已经距叶桢离开江宁城有七八日了。
初见她之时,自己便觉得有些熟悉,但是却想不起来她是谁。后来和宁宇恒闲聊到家国大事时,聊起了那个失踪的长公主,才想起了叶桢到底是谁。
他曾经远远地见过这位公主一面,但那个时候看到的是她代表皇室体面的一面,虽然她的容貌确实难以令人忘记。不过在江宁城外见到的那个,敢于亡命之徒搏斗的女子,实在是与高高在上的公主差了太多。
所以一时之间,根本是没有想到那位个站在漫天火焰前,白衣染血却笑得天真无邪的女子,是曾经远远见过一面的公主。
确认了清九的身份后,他便很快地赶到了燕京,想要找到暗卫司的指挥使,问问那位公主的现状。虽然他知道以暗卫的能力,叶桢一进京便会被找到,但是总归还是需要确定。
虽然他向来不太爱管这些事。
但是毕竟和至交宁宇恒扯上了关系,他总是要来看看。
不过现在的指挥使竟然已经换了,而且换了三个月之久,这不禁让他突然有些后悔,想着自己以往还是应该多注意一下朝堂之事。
暗卫司的提司并不是他,他只是借用了提司的令牌罢了。
提司是他的父亲,那位总管两江总路的总督大人,他在很早之前便是暗卫司暗底下的提司了,所以在后来,才会被年轻的陛下提拔,以一个庶子的身份,继承了爷爷的位置,成为九位封疆大吏之中的一位。
不过新帝刚刚登基没多久,处理先皇的后事,以及接踵而来的国事,加之现在提司并没有什么好的人选,故而并没有提司的权利收回,让张定香继续保管。所以才会落到了张泽羽的身上,让他狐假虎威一次。
所以,张泽羽才会对暗卫司这般不熟悉,丝毫不像一个执掌暗卫一半权利的提司。
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他理了理衣衫,直起了身子,朝着来时的路继续走去。
街道上的行人现在已经少了起来,这个点差不多都是回家吃晚膳的时候。夕阳的光辉越来越暗淡,却依旧可以察觉到一丝极为浅淡的温暖。
张泽羽没有雇轿子,而是走走停停,辨认着四周的道路,想着自己上一次来燕京,好像是两年前了吧。
没过多久,他便出现在了街道的拐角处,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了,正欲拐过街道的张泽羽却眯了眯眼,身形一动,躲到了拐角的阴影处。
一个卖枣的小厮从四处张望着,身形鬼鬼祟祟。
确认了没有人之后,他小心从篮子底拿出了一张薄薄的、折好了的纸条,走到了街边,塞到了砖墙之间地缝隙中,随后又四处望了望,看到没有什么人后。
才又吆喝起来。
“买枣咯—”
张泽羽目光随着他远去,最后落到了之前他塞进去纸条的地方。
待到小厮走远之后,他才从阴影处出来,从拐角处来到正街上,眯了眯眼,看着用大红色朱漆涂满牌楼的建筑物,心底,有些奇怪。
鸿胪寺。
……
……
他走到之前小厮塞纸条的地方,目光有些吃惊。
倒真是一个隐蔽的地方,若不是自己亲眼看见,那么…是绝对不会注意到这样的地方的。
青砖的缝隙之中,被剥落了颜色的灰烬在两块砖块之间的罅隙中沉积,被特殊处理过的灰色纸条与其颜色别无二致,若是不注意看,是看不出这里的别有乾坤。
鸿胪寺,这个处理外事的地方,究竟是谁…会这样费心将东西传递到这里呢?
张泽羽在心底微微赞叹,随后便轻轻地捻出纸条,在手心张开,随意至极地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
没想到,这一看,却是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