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苏子意。
尽管苏家的财富足以令在场所有人都眼红,但凭地位排次的话,他也只能是排在最末。没办法,谁叫他只是一介商贾,而并非朝臣呢。况且...即便他是朝臣,在场的哪一位不是年轻人士中位高权重的,所以若是他入了官场,还是得排在最末。
至于叶桢,她此时不适宜抛头露面。既然是扮作了谢永暮的谋士,那么想要在宴会中出现,也只能是跪坐在谢永暮身后。谢永暮的当然是不肯让她受这样的苦的,所以宴会一开始,叶桢便一个人到了庆和苑后边的花园里,等着结束。
这个时候的庆和苑没有了暗卫,鸿胪寺的官员和杂役也都到了前面的厅堂参加宴会或者伺候宴会上那些个官员,所以叶桢倒没有什么顾忌。
……
……
庆和苑的后院有一个不大的湖,由于下雪的原因,将湖的表面给结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这个时候还飘着细雪,薄薄的白雾从湖面上升腾而起,与从天而降的白雪混做了一处,教人分不清哪里是雪,哪里是雾。
天寒地冻,这个时候的草地上自然没有什么新鲜嫩活的草尖,有的只是被大雪冻得僵直,却依旧偏生立着的白草,虽然已经有人打理过了,但是依旧还是有些荒败。
叶桢提着半壶酒,信步便走上了湖心的小亭。
她不大喜欢那般热闹的场面,现在也不用自己前去应付。所以她倒是乐得自己寻个清净的地处,饮几杯酒暖暖身子。
她半眯着眼,拿着酒壶便往嘴里送了小半口酒,想着自己到了上京城该用怎样的身份,见着了永暮的母后之后,自己又该如何自处。而永暮…回去之后,大概也就马上即位了吧。毕竟他以一个质子的身份,生生逼得那把椅子上的人,将远在千里之外为质的人立作了太子。可想而知,永暮在上京城、吴国有多大的影响力。
就算她早已与他许定终生,但是,她现在...还没有足够的信心,去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与他共同照看他的国。所以她才会在这般热闹的时刻,独自一人跑到后面的湖心亭来,闷闷地饮酒。
……
细雪如盐,洋洋洒洒的从有些阴沉的天空中落了下来,将草地上的白霜又加厚了一层。
她看着自己刚刚来时的路,脚印已经被细雪再次淹没,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印记。往嘴里送了半口酒,感受着胸膛的暖意。她眯了眯眼,便见着远方,有一个撑着大黑伞,身材修长的人从前厅那边走来。就在她以为是谢永暮过来寻自己的时候,才发现那人比起谢永暮似乎要臃肿一些。
等近了,才发现,那人身上披着一件狐裘。
苏子意。
他来干什么?
苏子意将黑伞收起,将之靠到了一边的柱子上,在叶桢面前的石桌上坐了下来。叶桢这个时候才见着,原来他手上,也提着一壶酒。
他往口中送了一口之后,才盯着叶桢的脸看了起来,半晌之后,才悠悠叹道:“秦酒公子,你们当真瞒得在下好苦。”
叶桢笑了笑,提着酒壶微微呷了半口,眉眼一弯,便笑着说道:“苏公子,好久不见。”
“原来你便是那失踪的长公主。”他说道。
“我也是才知道。”叶桢淡淡地开口,“此前坠崖,患了离魂症。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不久前才全部想起。”
苏子意一怔。
他没想到叶桢竟然这般古井无波地便向自己道出了真话,本以为她会与谢永暮一样,随意寻个由头,将自己打发了去。
“前段日子多谢公子帮衬了。”叶桢将手中的酒壶向前一送,随意地说道:“不过我可没有酒可以请你喝,不过想了公子自带的酒水也足够。”
苏子意一笑,便也将手中的酒壶向前送了送,对举饮下半口酒之后,才继续说道:“我早该猜到的,如公主这般风华绝代之人,想来除了天家,别处也寻不到了吧。”
叶桢笑笑,没有说话,见着半霎风雪被风吹到的桌子上,便用袖子将石桌上的细雪掸了下去。像是做了一件平日里常常做的小事一般,动作极为自然。但人却已经和周遭的风雪融做了一体,再也不分彼此。明明该是这般稀松平常的动作,生生被她做出了不沾半分烟火的味道。
苏子意愣住。
这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