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蝶顿时瞪大了双眼,不知何意,只听他说道:
“孤不救无用之人,小儿适才言语大为不敬,实在该死,为何救之?”
孟蝶咽了咽口水,又瞧了瞧地上的利器,言道:
“小人有一策,能助大王成事。”
孟蝶的话说完,引来赵雍高声大笑,仿佛他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直笑得他双肩开始颤抖起来,良久,才言道:
“莫不是小儿又想教孤袭胡,击赵之策?”
孟蝶被羞辱了一顿,脸上顿时眨起了红晕,她一时气不过脱口而出:
“难道大王不曾有此想法?”
说刚一说完,赵雍突然一愣,他收回了笑声,不过,笑容仍留在了他的眼角,不仅是笑容,还有嘲弄和一股阴霾之气。
只听他阴阳怪气的说道:
“小儿之言,若合孤意,切放你一马,若还胡言乱语,汝当自刎。”说完眯起了危险的双眼瞟了瞟落在她面前的利器。
孟蝶顿感到一阵无形压力和威慑。
她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深呼一口气,言道:
“小人在说出计策之前,还得知道大王的身份?是胡人还是汉人,是贵人还是将军,是上位者还是臣子?”
赵雍听了心里有些震撼,此小儿果真不一般。
他轻轻的笑了两声,微微伏身向前看着面前的小儿毫不在意的说道:“吾乃楼烦国太子—孤偃。”
孟蝶原本就认为他是贵人,却想不到,他还是太子,不由得一怔:
楼烦国太子?身份如此高贵,楼烦国是胡人氏族的分枝,也算是一个大氏族,难道此地是楼烦国的地盘?
于是孟蝶小声的:“那此地是?”
“林胡,孤是来此做客。”
赵雍轻松言道,但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即不知楼烦,也不知林胡,还谈良策?”
对于赵雍的嘲笑,孟蝶红了红脸,言道:
“在小人脑子里,只有胡人与汉人之分,不知有林胡与楼烦之分。”
她这话意味深远,胡人是对于当时北方游牧民族的总称,然胡人小国林立,他们都是一个老祖宗,各胡之间长期为了挣夺地盘与人口而进行着战争,就像中原各诸侯国,为了统一而你吞我来,我吞你,那么楼烦国的太子出现在林胡的地盘,意思就很明显了。
所以孟蝶意思是胡人应该统一。她觉得这话,应该会很讨此“楼烦太子”的欢心,但却不知,真正身份的赵雍其目的却正好相反。
果然,孟蝶瞧见“楼烦太子”的嘴角又向上弯起了一个弧度,看似在笑,但她却总觉得那笑容很不真实,难道她说错了什么?心不由得生出一丝紧张。
只听他又言道:“依汝所言,应当何为?”
他的语气不冷不热,似并不在意,并不热心,但心里却是另有打算。楼园与仇夜也互相对视一眼,无言语。
孟蝶不知自己接下来的话是否能和他意,她无法猜测他的心思,如果他的身份真是楼烦太子,那么,她的话应该会起效果,怕的就是他不是楼烦太子。不过己到这番地步,如箭在玄上不得不发。
于是,孟蝶硬着头皮,说了四个字:
“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赵雍眼睛瞬间一亮,就连楼园与仇夜都露出了一些惊讶。
“借何人之刀,又杀何人?”赵雍颇有兴趣的问向孟蝶。
孟蝶也感觉到此人的情绪变化,心下突然有了份解脱,说话声音也大了一些。
“借赵国之刀,取林胡之人,夺林胡之地,立太子之威,壮楼烦之势,与赵同盟,统一胡族,赵也畏惧也。”
孟蝶一口气说完,说得掷地有声。赵雍听言,先是一愣,随后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仿佛她说的话有很好的笑点,他的笑声有些低沉,不过,此笑仿佛没有了刚才的嘲弄与讽刺。
只听他又道:
“好一个统一胡族,赵也畏惧,可不知如何借?如何取?”
孟蝶坐直的身子,不像先前一般卑躬屈膝,正色道:
“林胡先日抢夺赵国之民,却未能夺之麦禾,如今,赵之麦禾丰收,太子可以鼓动林胡再次夺麦,言之,以太子之兵,扰乱赵境,引去赵兵,林胡乘机芟麦刈禾,林胡必信。然,定于时日,太子密书于赵,言林胡夺麦之日,赵兵必沿途设伏,定大败林胡,此胡一败,营中所物,必归太子也。”
孟蝶说完,瞧着太子之色,并无表情,似在沉思,又言道:
“小人观之,此胡虽为林胡一小部落,但四周水土肥沃,从此,此部被灭,此地归入太子之麾下,不就壮太子之威?部落蕞尔(狭小),威慑甚大。太子也可以乘机北进,攻破林胡大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