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孟蝶坐得离赵雍远远的,不愿再被这只妖孽骚扰,赵雍瞧之,不仅菀儿,也不在意,又拿起一卷竹简翻看起来,神色颇为轻松。
马车行驶缓慢,或许这郊外之路,不如城内的平坦,或许人群众多,堵塞了交通,孟蝶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打起盹来。
赵雍一直都在悄悄的注视着她,瞧着她歪着个脑袋靠在车壁上,脸色出现了柔和的笑容,放下手里的竹简,来到她的身旁,手指轻轻捻起她耳边的几缕碎发,挽入耳后,然后就跪坐在她的身侧,仔细的打量着她。他不敢碰她,醒了的小儿总是拒他于千里之外,要莫就是装疯卖傻,要莫就是针锋相对,让他几乎抓狂,瞧着睡熟的小儿没有了平时的那份狡猾,没有张牙舞爪,没有虚假的表情,如此的安静,让他的心也跟着宁静下来。
小儿,如今怎能让他越加的放不下了,她不就一个妇人吗?或许比其她妇人多了一份聪慧,多了一份勇气,多了一份古怪,但她明明还是妇人呀,可为什么在他心里总是会常常想到她,自己总是那么渴望她,渴望她的一切,让他对其她的女子都毫无兴趣,自己宁可强烈的压制身体的欲望,也不愿再去碰那些无知的妇人,难道这就是母妃曾经对他说过那句话,“死心踏地”吗?
赵雍不由得心里一阵慌乱,他居然对小儿死心踏地?就算将来她成了他的妾,他又怎能对一个妇人死心踏地?可是那种感觉却是情不自禁拥出来,让他无法控制。
近日来一直恼于赵业一事,越姬母子给他设的陷井让他倍感羞辱,这世上还没有谁能如此算计他,他也在筹划着他的计谋,小儿曾言:以其人之道还于其身,那么他将加注在赵业身上的羞辱会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然而他的计划要利用小儿来完成,他该如何行之?
他矛盾,他烦燥,要成大业,怎能如此的妇人之仁?
但是就在桃林树下,他还承诺帮她复仇,几月前他还放走满速,只为留下她,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不受他的控制,他很烦恼这种感觉。
他因小儿而欢喜,因小儿而烦恼!
在赵雍的沉思当中,马车突然一阵猛烈颠簸,马儿发出长长的嘶鸣,突然停了下来,孟蝶被惊醒,抬头一看却是赵雍搂住了她的身子,否则定会被摔个狼狈。
出了什么事?孟蝶顾不得责问赵雍对她的又一次‘骚扰’,就听见外面突然哭声大阵,吵闹不堪。
这时楼园在马车门口禀报:
“主公,行人众多,马车撞上一孩童,马儿受惊,一农夫于路边大哭,挡了去路,是否驱之?”
孟蝶听言,挑起沙帘一角,果见一男子,坐在路中,抱着一孩童正嚎嚎大哭。行人纷纷驻足观看,还指指点点。
孟蝶转过头来,欲问如何处之,却见妖孽早己下了马车,孟蝶紧跟随后。
妖孽一出现,众人发出一阵嘘吁,特别是一些年轻的女子,居然轻轻的惊呼起来。
此刻赵雍没带纱帽,以真容示人,他那妖孽般的容貌就这样承显于众人之间,天地之间。
“君子好相貌!”
“此君甚得吾心。”
“不知可有妻妾?”
……
赵雍不管众人议论,却是直直走到那农夫面前,言语问之:
“孩童如何?”
农夫显然一愣,连周围的行人也都一愣,这位其貌不扬的贵人居然向一农夫询问。
只见农夫急急放下孩童,向赵雍行礼道:
“吾儿额头有伤,有血….。”
赵雍细观之,此孩童确有撞伤,而孩童如吓傻一般,瞪着一双大眼,怯怯的看着他。
赵雍回过头来,“楼园,拿伤药。”
楼园应之,众人又开始嗡嗡的议论起来,直到赵雍把伤药拿给了农夫,又拿出一些刀币一并给了他,然后对农夫言道:
“此事,乃孤之过错,孤之牲畜惊扰众人,孤回府定仗鞭二十,多加管教。”
言毕还向农夫拱手赔礼。
众人皆惊。
农夫似傻了一般,半天未回过神来。
随后不知是谁言了一句“此贵人乃太子也。”众人跟着欢呼起来,一片赞好之声。
孟蝶瞧之不由得扁了扁嘴,这妖孽无时无刻没有忘记宣扬他的美名。
赵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上了马车,众人立刻让出一条道来,并随着马车,一路拥进城里。
赵雍受到百姓热烈的拥护,他们跟着马车奔跑,年轻的女子把手上的水果,鲜花全都投到马车上,这让孟蝶不仅咋舌,直感叹,质朴的民众呀!
赵雍瞟了瞟孟蝶惊鄂的表情,不以为然的言道:
“适才那农夫乃孤之护卫也。”
什么?孟蝶嗖的转头看向他,一脸的不可思义,赵雍却是狡黠一笑,抬起她的下巴,
“孤之计乃为小儿所教,借民众之口,壮太子这威,借民众之口,弱赵业之势。”
孟蝶挣脱他的手指,翻了翻白眼,干巴巴的言道:
“承蒙称赞,儒子可教也。”
赵雍眼色一暗,对于小儿的讽刺不在理会,随即跪坐一侧,闭目养神。
孟蝶长叹一口气,此人真乃妖孽,不仅长相如此,连心肠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