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燕职于灯下沉思,几案上摆有竹片,文笔,似要下笔,却又屡次中止。
从怀里拿出一块竹片,上面的“孟蝶”二字清晰可辩,耳边响起昔日之言,
“吾之名,独家创作,绝无盗版,送予你。”
燕职嘴角露出微笑,瞧着竹片上的字,心里拥起阵阵温暖,然而,瞬间眼神变得寒冷刺骨,毫不犹豫的提起几上之笔,于竹片上急书,
“赵国内乱,魏国必伐,各国皆动,子可说动燕王,出兵相助,攻城池,分赵国。”
燕职写完,唤来护卫,言之,此帛送于郭槐之手,切记,切记。
再言赵宫,同样的夜,外面风雪肆惮,内屋温暖洋溢,然,仍掩示不了一片萧条之息。
赵侯的咳嗽声不断传来,打破这宁静的夜,整个宫室一片灯火通明,赵侯支退所有的大臣众将,独留赵雍,肥义,乐池于身前待疾。
乐池恭敬的把兵符交给了赵雍,与肥义也退出了内屋,于殿外之上,两人同时抬头看着满天的大雪,各自心里焦虑,要变天了,若政权不能顺利接交,将会是怎样的血腥风雨,堪比今夜。
肥义看了看乐池,向他行了稽首之首,乐池连忙扶起,惊恐而言,
“宰相何须如此?”
肥义对曰,“朝堂之事,想必将军己洞知一二,君上恐过不了寒冬,太子年幼,诸事还须将军辅之。”
乐池对曰,“老相严重矣,太子大才,定能顺利上位,鄙人受老相知遇之恩,受赵候信任,自当助太子之力。”
肥义感激再拜,乐池也弓身行礼,两人携手于偏殿商量要事。
赵雍跪坐于赵侯榻下,默默不语,待寺人服侍赵侯喝完汤药,这才抬头相问,语气虽然平淡,仔细听来,仍有不可查觉的担忧之情,
“君父好生休养,无须再操劳国事。”
赵侯轻咳两声,长叹了一口气,没有了昔日的君王霸气,犹如平常的垂垂病者,唯一不同的就是那一双威严的眼睛,还透着炯炯的神彩,他瞧了瞧赵雍,坚难的呼了一声,
“雍儿!”
赵雍身子一颤,他有多久没有听到君父这样唤他?十年,整整十年。
他嗖的看向床榻上的君父,脑子里回忆的却是儿时,与君父戏耍的场景,那是唯一一次,君父带他守猎,教他骑马,耳边还萦绕着君父的开怀大笑。
他的君父,赵国王上,一生征战疆场,把居于四战之土的赵国逐渐发展强大,有与魏国一争雄雌的能力,在赵雍眼里,君父无情,凶悍,手碗强硬,却也是心中不败的战神,令他又惧又敬,而如今,这位战神也躺在了床榻之上,他的心里一阵恍惚,这是他从未有想过的。
“雍儿?”赵侯再次呼唤一声,赵雍回过神来,起身来到榻前坐下,面无表情。
赵侯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颇为欣慰的打量着自己这个最为满意的儿子,赵雍垂下了眼眸。
良久,才听赵侯长叹一声,语气居然有着自责之感,
“雍儿,为父欲为你打下一片江山,然,为父身子不剂,以后赵国要靠汝去支撑,可惧否?”
赵雍听言,再次抬头看向君父,脸上有着惊讶,疑惑之色,他为他打江山?
然,又听赵侯言道,
“为父早知身子不佳,本想拿下襄陵,不仅仅为了一雪前耻,更想魏国从此俯于赵之下,以雍儿马首是瞻,魏国不相欺,雍儿才能腾出手来休生养息,强我赵国,立于列强不倒。”
原来,赵侯冒病攻魏,却是为了自己着想,赵雍听言,五味杂陈,有痛,有怨,能感激,眼泪盈眶,十年来的抱怨因这句话一扫而空,他朝着赵侯深深一拜,嘶声喊道,
“父亲!”
一声再平常不过的称呼,也令赵侯动容,抽泣两声,拉着赵雍的手,哽咽而道,
“吾儿,吾知汝怨父久矣,他日,为父去了,把吾与之母妃合葬,为父此生,女人众多,唯一对不住的就是月后,她的情,为父怎能不知,然,为父不仅仅是一名丈夫,更是一国之君,为了赵氏社稷,只能娶越姬,与越成婚姻之盟,吾儿可明白为父之心?”
这是赵侯第一次向赵雍谈其母妃之事,赵雍听言,心痛难忍,终究是头靠在赵侯手上,犹如儿子偎依在父亲身旁,无声的哭泣起来,君父对母妃有情,母妃可明白君父之心?
赵侯再次轻咳两声,言道,
“为父病重,恐朝堂生乱,雍儿可令其三军严驻边关,令其乐池将军为都城守将赵宫护卫军统一职,寻一过失,削去赵汤兵权,百金之士或交于信任之人统领,或雍儿自己掌控,雍儿持三军兵符,谁有违令,立斩不赦,不可心软也。”
赵雍听言,点头不语,哽咽出声,赵侯又道,
“为父为之留下宰相肥义,乃忠臣贤士,雍儿必须礼待之,唉,可惜,赵之朝堂除了乐池竟无一人有大将之才,雍儿今后不知要面对多少战争,为父心痛呀。”
言完,却是嘤嘤的哭泣起来,赵雍立即紧握赵侯之手,安慰道,
“父亲无须担忧儿臣,儿臣会大招天下奇才,为我赵国社稷,儿臣定会让赵国列为众强之首。”
“吾知,吾儿有经伟之才,然,吾儿如今年幼,恐他国相欺,如今,定要与韩相好,这也是为父为汝定下婚姻之盟的原因,万万不可感情用事,吾知儿心系那位女子。”
赵侯所指孟蝶,赵雍听言,身子再次一颤,只听赵侯又道,
“此女颇为贤才,若能辅助于儿,也算好事,恐儿太过宠爱,反误大事,父才一再相逼取之性命,唉,”赵侯长叹一声,又道,“然,父又恐儿心伤,这才放其一命,不然,仅凭她那点小聪明,怎能逃出邯郸?……儿可招之夫人,切记不可专宠……”
言之又猛列的咳嗽起来,
“父亲?父亲?”
赵雍急急唤之,巫医,奴仆众人一一拥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