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雍这才迈出院子,上朝而去。
孟蝶如今还是贤士身份,赵雍夜宿如此,免不了又添闲话,因而,才令人封口。
朝堂上赵雍一度走神,面对臣工禀奏的政事,并未认真聆听,时尔迷糊,时尔又痴笑出声,众臣面面相觑,大为疑惑,朝堂上突然的安静,让赵雍回过神来,瞧着众臣都在看着他,令他几分尴尬,以手抚着额头,清咳一声,
“昨夜孤批阅奏章甚晚,颇为疲惫,是孤之罪过。”
臣工听言,纷纷揖首道,
“君上保重身体。”
赵雍颌首,
“适才大人所奏可是韩王国书一事?”
“诺!”
赵雍看向众臣,“诸位公卿有何进言?”
一臣出例道,
“与韩婚约将至,君上可亲临韩国迎娶公主。”
一臣出例道,
“迎娶公主何须君上亲临,岂不损了君威,派一使臣即可。”
一臣又道,
“赵韩结盟乃大事,仅一使不能表明赵之诚意,应派一公子出迎方善。”
“然,然”
众臣纷纷商议,最后都看向赵雍等着他的定夺。
赵雍环视一眼,突然长叹一声,表情犹豫不绝,又带有痛苦神色,众臣纷纷不明其意,只觉今日国君实为反常。
片刻,只听赵雍言道,
“昨日,孤翻阅一籍,书言,‘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亟’突然忆起君父,心中惭愧,竟是一夜未眠。”
父母经常抚摸我、喜欢我、养活我、培养我、教育我、看顾我、舍不得我,出门在家都抱着我,父母的恩情就好比天一样大,是永远也报答不尽的。
众臣再次面面相觑,不明国君为何此时提起先侯,然,仍纷纷出例劝慰道,
“先侯己逝,君上务挂念伤身。”
赵雍又长叹一声,
“孔子言: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如今君父丧不足年,孤却要大婚行乐,实为不孝也。”
儿女生下来,三年以后才能完全脱离父母的怀抱。替父母守孝三年,天下都是如此。
“这?……”
众臣听言,顿时哑然,心里也明白了几分,原来国君不愿娶韩国公主,谈起了孝悌之道,这可如何是好?
赵相微微皱起了眉头,瞟了瞟高位上的赵雍,心有所思。
赵成面露不悦,进谏道,
“与韩国婚约乃先侯所旨,君上曾亲临韩国所定,此事不易更改,恐引两国邦交之变。”
“然,然。”众臣符合。
赵雍不悦,却面不露色,脸上仍有悲痛之色,语气透着一丝无奈,
“昔年,与韩定婚约之盟时,君父健在,何曾料到君父数月而薨,君父一生征战疆场,为赵国打下大片江山,如今孤何有心情迎娶公主,若此番相迎,岂不让天下贤士嘲笑孤,背上不孝之名,孤即与韩有婚约,自当遵循,然,须再过两年,待三年孝满,自是亲往相迎,不知众臣有异乎?”
赵雍之言,众臣又议论纷纷,赵雍细细听来,多为不赞同之言,一臣出例道,
“此由颇为牵强,恐韩王生怒,望君上慎行。”
一臣出例道,
“五国围赵,韩国对赵有恩,如此拒婚,于理不合,望君上慎思。”
赵雍听言,纠正道,
“并非拒绝,只是延后而己。”
言完,看向赵相,问曰,
“相国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