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神情看在韩翟与燕职眼里,都是暗自取笑一番。
几人来自韩宫,又是旧识,言语也甚是愉快,谈起韩宫昔日的一切,连燕职也不掩示脸上的笑容,看得赵王后又是一阵痴相。
而韩翟面对燕职的“热情”倒有几分疑惑,他不是一直排斥王后吗?
韩使自是不知几人心中的那些弯弯曲曲,因王后能得赵君宠爱,韩赵关系融洽,免不了对赵王后一阵恭维,这时只听燕职插上话来,
“公主入赵,职曾有所担忧,因赵君宠幸她人,恐公主受欺,如今看来,职多虑了。”
燕职的话令赵王后与韩翟均是一愣。
赵王后又惊又喜,燕职居然担忧她?他真的担忧她?他何时向她如此温柔以言,记得出嫁前,她曾去寻他,因他的冷漠而气了数日,还是因为阿翟的话才宽下心来。
而韩翟却疑惑,赵君宠幸她人?何人?
两人各有心思,却因韩使在场,也不好细问,好在韩使只停留片刻,就以告辞,赵王后因有他事相问,留下燕职于此。
韩使离开王后宫,赵王后面露红晕,看向燕职,柔声细语,
“公子担心本后?”
“这……自是……王后与职旧识,职理当担忧。”
听此,赵王后一颗跳动的心又静了下来,原本神彩奕奕的脸色,又暗淡无光,颇显失望,这话怎么又客套甚浓?她有些糊涂了。
而一旁的韩翟自是清醒得很,她知燕职必有话说,瞟了一眼自做多情的赵王后,含笑道,
“适才听公子所言,赵君宠幸她人?此话何意?吾与王后入宫数月,未曾听闻赵君召谁侍寝。”
“这……”
燕职面露尴尬之色,这宫闱之事,他一国公子怎能四处宣扬?
“职误为王后己知,竟未想……”
燕职实在难以启齿,这更引起了韩翟的好奇,连赵王后也收起那份尴尬的情意,看向燕职,
“公子但说无防,吾乃后宫之主,后宫之事,本后应知。”
燕职面露微笑,似乎又释然开来,
“这也不是什么秘事,赵君宠幸孟君,众人皆知。”
孟君?赵王后与韩翟听言,却是松了口气,赵雍好男风,早有耳闻,赵雍与孟君之事,入宫时,也有传闻,如今听燕职道来,看来也不是空穴来风。
“此事己知。”赵王后叹了口气,但瞬间又神态如常,
“虽然赵君喜娈童,然,吾乃正宫之主,那孟君一介娈童,又岂能相提并论。”言语之间,是对孟蝶深深的不屑与厌恶。
燕职瞟了瞟她,心有不悦,暗自冷笑一声,却面不露色,表现出来的却是一幅无谓之态,接下来的话,似是无意而出,
“孟君乃女子之身,岂是娈童?”
一语激起千层浪!
什么?两人听言,顿时一怔,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无比的惊讶和不可置信。
“女子之身?”韩翟首先回过神来,“怎会是女子之身?她不是一等食客吗?”
“然,然”赵王后也接口道,“孟君也曾是公子门客,怎会是女子?”
燕职这才知道自己“语误”,也突然愣住,紧紧闭上双唇,面露难堪,欲言又止,在赵王后的催促下,许久后,又才缓缓道来,
“孟君曾为职的门客,所以知她身份,乃一女子,职误为赵君会接她入宫,竟想不到,仍以食客示人,赵君心思,职实在难懂……此事,无人所知,未想,今日竟被职无意言出……实在羞愧……王后听听即罢,赵君既然未言明孟君身份,必有用意,王后不可让君上得知,若误了君上之事,恐起隔阂……”
这会,两人早己心乱如麻,这对她们来言,实在是惊吓不小,一位女子,妇人,怎能以丈夫之态示人?瞒了天下人,还如此高调,行走于各国之中,行走于后宫之中,甚至于朝堂之上,毫无顾及,而赵国国君对如此荒唐之事,竟能容忍?
两人再次相视一眼,都想询问对方,刚才所听的,是否有误?
片刻,两人又同时看向燕职,燕职神色有些“慌张”,好像说出此事,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
燕职急急起身,朝两人一拜,
“此事,实在唐突,职之过错,然,职有一言,如此荒唐之事,赵雍定有深意,此事万万不能传出,切记,切记。”
言完,竟有些狼狈的离去。
燕职的确显得一些狼狈,出了王后宫,出了赵宫,他还未平静自己的心情,他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将孟蝶“出卖”了,他竟如此的卑鄙不堪了,他恨自己,却又不得而为,如果不这样做,孟蝶怎会离开赵雍?
他的身子微微颤抖,这是君子所为吗?可是在他不惜杀害她人性命,挑拨孟蝶与赵雍时,他己不是什么君子了,他只知,为了得到自己所要的,必须要不择手段,他坐在马车上,紧紧的双手握拳,脸色的慌乱,逐渐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