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怎能弃他不顾?
孟蝶的犹豫与矛盾自是没能逃过赵雍的目光,他此刻的心情就如站在万丈高的悬崖上,上下不得,忐忑不安,紧张不己,可是他的表情却仍是那么“欠揍”,淡淡的!
他也不催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孟蝶有些心慌,朝着他深深稽首行了个礼,然后拘着身子退了出去。
她未说走,也未说留。
次日孟蝶一早前往赵雍的寝殿,一路行来,这里的一切还是那样的熟悉,恍如隔世,突然见一女子,牵着一幼儿迎面走来,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两人微微一愣,故人相见,竟久久不语。
阁亭里,代姬顺着孟蝶的眼神看向一旁玩耍的幼儿,微笑道,
“公子章聪慧可爱,有他在身边相伴,妾实为宽心。”
孟蝶没有答话,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个与赵雍有几分相似的孩子。
“然,赵王后早逝,而君上也从不待见。”
孟蝶听言心中一痛。
代姬转过头来,淡笑道,
“夫人可知赵王后为何病薨?”
她还称她为夫人,当初她离开时,正是被赵雍封为夫人之时。
孟蝶微微皱眉,难道不是难产吗?
只听代姬又道,
“赵王后诞公子章,妾一直陪在身边,生产十分顺利,谁知当晚君上见过以后,次日便传出了恶耗。”
代姬的话十分清楚,是赵雍赐死了赵王后。
孟蝶听言十分惊讶,实在不敢相信。
然而代姬脸上却是一番苦笑,
“十日后,公子章分番于代郡,妾自知留于宫中,恐性命有忧,才请求君上,因思乡甚切,愿随公子章一同前往……然,二年来,君上从未过闻,夫人,君上待妾等无情,待夫人情深……”
代姬言完,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孟蝶,唤来奴仆牵着公子章一同离去。
瞧着他们的背影,孟蝶不知是心酸还是苦涩,这才忆起,回到这里半月,她真的没有见过代姬去看望赵雍,是赵雍不允许,还是她己经淡然了?
随后,孟蝶仍旧来到赵雍的身边,照顾他起床,用食,饮药,她未提见过代姬与公子章之事,而两人都没有说话,但相处却是那么的默契,赵雍一个眼神,一个举动,孟蝶就能明白他的需要,端茶,送水,舔衣,或是取出他想看的文书竹简……两人就像是生活了多年的夫妇。
赵雍除了身上的箭伤外,还有旧疾,好几次听着他夜晚咳嗽不止,孟蝶的心就如刀绞一般,她问过程敬,程敬相告,自从三年前她离开时,赵雍就己染上此病,并无药物能治,乃心病引起,长往下去,将有性命危险。
孟蝶听了后悔不己,因而每日她都会亲自熬了梨水汤,赵雍也不问,只是她端来的,他都会毫不犹豫的饮下。
此时,两人的关系实在诡迷。
午时,仇夜兴奋的跑进内室,呈上了前方战报,瞧着他脸上的喜悦,孟蝶也不由得高兴起来,定是吴名打了胜仗。
果然,吴名连拔中山五座城池,还有五座城池不战而降,此至,原中山国疆土全部归于赵国的版图。
此番出征,仅两月时间,中山国亡!一个存在数百年的国家,就这样退出了历史舞台。
入夜,孟蝶退出了赵雍的寝殿,虽然他是很想她能留下,但她却一幅心思重重的样子,即使吴名胜仗将归,她也是短暂的高兴后,又有些心神恍惚了,今日的她比往日沉默了许多,对此赵雍十分生气,她还是在想着离开吗?
于是冷漠的斥退了她,正巧楼园来了,本己躺下的赵雍,又坐直了身子。
楼园走近榻边,小声言道,
“主公,今晨夫人在院子里遇见了代姬与公子章……”
赵雍微微一怔,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竟显得一丝痛苦,
喃喃道,
“公子章,公子章……”
她是因看到了公子章,想到了那个孩子吗?
她今日分明心不在焉,甚至都没有与他说话。
在赵雍思索之际,楼园又是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还是咬咬牙,又言道,
“那个墨家弟子,句且似乎对夫人极为关心……”
言完,小心的瞟了瞟他的主子。
只见他冷笑一声,
“孤早知他居心不良,他不是与代姬有情吗?把代姬送到他的床上去。”
“啊?”
楼园听言惊讶不己,误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大着双眼瞧着一脸戾气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