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轩手快,连忙一把将她捞了起来,辛夷本还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奈何头脑晕沉,就连站住都十分困难。
“师父,还是交给我罢。”沐方锦的出现让辛夷并没有许多惊讶,他是与自己一起来的,刚刚没有上前,怕也是怕自己出现得突兀、太尴尬而已。沐方锦快步走来,伸手代重轩将她扶住,随后弯身将她打横抱起。
辛夷没有挣扎,或许说是此时身上已经抽不出力气让她挣扎。半个字音都没有,她只能服帖的靠在他的胸膛上,甚至连眼皮都沉沉得抬不起来。
“旺财,你去带师父和鸣雁去客房,让他们好好休息。”
耳畔传来模糊的声音,仿佛是来自大师兄的吧。“辛夷她……这先不急,我随你一起去,看看她有无大碍……”
随后几人又说了什么,而那些言语就像是风音蜂鸣,吵闹在耳朵中,最终什么都听不见了。
辛夷不知道这一觉究竟睡了多久,只觉得在醒来的时候,搭在额头上的毛巾湿哒哒的,让人十分不舒服。
歪头看看,却只见沐方锦一人坐在不远处的桌前,又在对着案宗写写画画,时而抬头瞟她一眼。
二人视线相交,他也委实一愣,随即赶忙起身快步走来,坐在她床沿:“你醒了?感觉如何?”
“头上的帕子拿走……重。”
沐方锦松了口气,伸手将帕子取了下,而后又用手背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头疼得厉害。”她的声音带些沙哑,嘴唇也干的厉害,仿佛正是太久没有喝水的缘故。“我睡了多久了?”
“没有很久,一天而已。”他说着,见辛夷挣着要起身去,连忙将她扶着坐起身来。“不过在床上躺了一天,也该你头痛了……”此时婢女清尘已经走到他跟前,手里端着一杯温水。沐方锦将水杯拿在手里,喂去她嘴边:“来,先喝点水润润。”
辛夷终究还是伸出手想要自己接过,却见自己几个指头上指尖的位置裹着绷带,泛着隐约的痛意。“这是……?”
“还不是昨日你闹,指甲断了,还流了血。”沐方锦最终还是允她把杯子自己接过,“自己小心些,别碰疼了。”
她先抿了口温水润润喉咙,这才道:“哪有那么娇贵,随意养上几天也就是了。”她说着说着,敛了眸子,再没了后话。落下视线,则见那装着珠儿骨灰的小袋子依然被她自己攥在手心里,鼻子一酸,眼见又要落下泪来。
“辛夷,逝者已逝,这日子也要继续过下去。我已经吩咐冀州那边的家仆,让他们都搬到冀州城里去住……若是不肯,就勤去照看着。”他说到这,顿了顿:“要不然,将他们都接到京城来呢?”
“我原就是这样想的。”辛夷用手背抹了抹眼角:“但如今珠儿不在了……佩兰怕是也不舍得将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丢在那……”
沐方锦缓缓地点点头:“也好,那就等过几个月,等新年的时候,你若回去,就在于他们商量商量。”他说完这,见辛夷缓缓点头,又将她递来的空杯接过:“先吃些东西吧?粥已经热着了,或是你想吃别的什么,我这就吩咐人给你做去。”
“吃不下。”辛夷说着,泪水又盈了眶,忽而轻笑一声,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你知道么……一提到吃,我就想起珠儿那个小吃货……她最贪吃了。大师兄一开始给带的一二斤的栗子糕,竟几乎都是被她吃掉的。不出几日吃完后,又吵着要大师兄再来一次……多给她带些点心糕饼之类的吃食——”说着说着,她的语调发颤,又哽咽了起来:“说来,我还欠她京城的玫瑰酥呢……”
听到这,沐方锦也将眉头拧了拧:“你就别再想了……”
“可是我忍不住。”她转头看向沐方锦,眼见着两滴泪水擦过脸颊,落在被子上,传来轻微的响声。“越是这样……我越忍不住不去想她。”
他见及此处,只能默默无言的伸出手来,用指尖刮去她眼角的泪。
“现在想想看……全天下,怕是没有比我更不像话的姐姐。”辛夷一边说着,一边也自己伸手擦擦脸上的泪:“和一个小孩子斗嘴,还和她抢吃的,故意惹她哭。……二师兄,你说,我是不是很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