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我以为姐夫不会与你说这种事情呢。”佩兰绞着眉头问:“他不是一直都很讨厌沐公子吗?怎么会来给你说他的近况呢?”
“他也不过是顺嘴一提就罢了,他虽然确实很讨厌阿锦,但是也知道,现下我的心里并不可能将阿锦全然排除在外。”她苦笑一声:“或是可以说,他在有意无意的投其所好。”
佩兰听罢,也信服的点了点头:“长姐说得有理,不过……不过你和姐夫总不能这样继续下去……”
她淡淡的望了佩兰一眼:“我知道,这也是我所担心的。我一味的念着阿锦,但却终究已经是早该过去的感情。如今他已经出狱,可我的心里……我的心里还是总放心不下……”
“你想见他?”佩兰抢着说。
“我也不清楚该不该见。”辛夷垂下头去,额发遮住了她的表情:“我很害怕……我怕见了他之后,愈发无法自拔。但是也总是想着,此次见过了他,就当是最后的告别也尚无不可……”辛夷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捉住衣裳下摆的衣料:“佩兰……我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佩兰见她如此,也垂下眼帘:“其实沐公子……也是如此的打算。我是听贺公子说的,说是他也想托我告诉你,想见你一面的愿望。如果你不肯,此事就作罢了,若你也想见他……那就只会一面之后聊解相思。他守丧三年后也去预备请求调去地方,再都不在京城为官了。”
她看看自己紧紧攥住的拳头,而后缓缓地阖上眼来,静默了一会儿,却先起身,拿出了一枚铜钱。
“长姐……”
“如果遇到决定不了的事情的时候……扔一枚硬币,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她看着那铜钱,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如果是正面,我便去见他。若是反面……就不见。”她说罢这话,将铜钱像丢硬币一样,用拇指一弹。
铜钱翻转着飞了出去,只是方向有些发偏,她并没有接住,而是任凭那小铜钱落在一边的角落中。
辛夷依旧坐在原位,没有起身去捡的意思。而这个时候,她却突然开口:“我决定了……我要去。”
“可是那……铜钱……”
“丢硬币不一定真的要丢出结果来,”辛夷望了望那铜钱的方向:“而是在硬币离手的瞬间,你心里真正所期望的究竟是哪一面。所以我决定了……再去见他一面,最后一面,确认他平安无事,我才能安心的与易北辰开始新的生活。”
佩兰听罢,也叹了口气:“如若你决定了,我们也该开始谋划……”
“易北辰现在看我比看犯人还紧,生怕我跑出去……你没见,我连这大门的出不了,只有你们来探看我的份儿,一点出门的可能都没有……所以一定要想点办法。”辛夷抬起眼来,望着佩兰半晌,忽而眼睛一亮。
“长姐……你是想到什么法子了?”
“佩兰,如今唯有你能帮我这个忙了……”辛夷抓住她的手,紧紧地攥住:“一定要帮帮我!现在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佩兰,不论如何,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当晚,佩兰离开辛夷房间的时候,已经夜深,从门口出去的时候,还被守门的小厮盘问了好一会儿才放走。
接下来的日子,佩兰几乎日日晚上都来,明说是是姐姐这段日子身子不适,来找姐姐叙叙家常聊以解忧,而且每日都是同样的时间离开。佩兰每每都不忘跟那些守门的小厮点头微笑,而后才快步上了马车离开。
如此又是几日过去,已经是暮春时节,树上的花儿都开满了枝头。辛夷也经常在院中赏花,以打发寂寞的时日。
院中一颗海棠花开正盛,她也最喜欢在树下逗留。既然不喜欢与那些侍妾们一同做什么长舌妇,还不容她有赏花的兴致?
不过一个人着实太过寂寥,她看着树梢上的花朵,日日的数,日日的看,恨不得这树上究竟有多少花叶,她都一清二楚。
刚刚过午,辛夷用罢了午饭,这又出门来赏花,见树上花开烂漫,不由得叫侍女拿了个瓶子来,预备折上一枝海棠来放在屋子里赏玩。而侍女跑回来的同时,却同时回禀道:“夫人,田夫人来了,正要来见你呢。”
“田夫人?”
辛夷一犯迷糊,可身后已经传来她的声音:“辛夷!我可算见到你了!”
直到见到来人,辛夷才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冬儿!?”来的人正是程婉冬,她已经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此时也看得出挺着大肚子的有几分不便。辛夷见她,连忙上前几步扶着她,生怕她摔倒:“你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哪里还能见得到你。”她嗔怪的望了辛夷一眼:“我瞧你呆在家里,跟禁足了似的,他就这么待你!?”
辛夷轻笑一声,压低了声音说:“阿锦没事了,他还不是怕我跟阿锦跑了?自然要将我看管起来。”
程婉冬眼中带着些不屑:“本以为他该对你千般宠爱的,可没想到竟是这般田地……若不是佩兰妹妹说起,我哪里能想到他是这般凉薄。”
“说不上是凉薄,不过是互相不想搭理罢了。”辛夷说着,轻轻一笑:“倒是你,我嫁人许久你都不来看我,是为何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