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当年老爷子是收了人钱给人办事的,来这俩人又不费他们什么手脚。做生意的都知道有些事儿不知道最好,给他们招待好了,回头人走了就算,不惹麻烦才是最关键。
至于那些年轻的驴友就真的当他们是房东儿子的朋友了,除了晚上招呼过他们要不要一起打牌之外也没什么别的交流。
因为郝东他们起来的时候那些喝多了蓝莓酒的年轻人们都还在屋子里呼呼大睡。
所以郝东他们一路到再次出门,也没遇到谁来问东问西的。
倒是在踏出大门口的时候更吃惊一些,因为这里竟然真的如安巴所说,昨晚是下了雪了。
虽然只是薄薄的一层,而且已经化得差不多,但总归也是雪!六月雪他听说过,只是如今亲眼见着夏天的雪,终究还是觉得相当的不可思议。
安巴的小舅是汉族人,东北大个子,当年赶上了上山下乡,和妹妹俩人本来是去的兴安岭,结果这些年辗转下来竟然就跑到了这个极北之村落了户。
看到外甥带着客人到了加油站的大院子里,他就主动跑了出来:“可来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就拍安巴的背,拍的砰砰响,看的郝东都觉得疼。
不过安巴显然没什么感觉,乐呵呵的跟他舅说话:“嗯哪来了,他俩就是爷爷当年应承下来会帮忙的人。其实也没啥事儿,就是跟小舅你这里弄点汽油。”
郝东原想着“弄点汽油”的概念也就是拎个几桶油走,结果人家不仅给他们拎了油,还开上了一辆加油车。
“别看它是二手的,”安巴舅舅特别自豪,“这可是这里方圆百里唯一的加油车了。这儿路况复杂,也经常出问题,这车都救过不知道多少驴友的命啦。”
郝东觉得有点无法想像这里到冬天会是个什么样的景象。
就刚才安巴带着他们往这里走的路上,背阴的地方地面上都还结着一团团小冰块,这要到冬天岂不是路上根本就没办法走路?
所以听起来,安巴的舅舅所作的事情好像还挺伟大的。
郝东把这个意思表达出来,结果大汉舅舅一下子就笑了,连连摇头:“没有的事儿,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说白了吧,做这些事儿也方便我跟这里的哨所和附近林场搞好关系。”
郝东懂了,戚绝则帮他说出了心里的话:“就算是这样也很厉害。”
戚绝难得开口称赞谁,搞得郝东都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结果发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眼里还满含笑意,顿时耳根就热了,窘迫的低下头去。
只不过低头的一瞬间,他好像听到戚绝轻轻的笑了一声。只是当然,等他终于鼓足勇气再抬头的时候,戚绝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冰山脸,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虽然是开了加油车,但那车车身太长太大,进不去郝东他们车子所在的迷你地下停车场。最后还是只能先拿了桶装的汽油灌了,把车开到地面上,再好好的加满了油。
那车本身油箱就大,又是被改装过的,这一装居然装掉了不少的油。郝东比照当天油价算了下,这一下子下去居然就得有小一千!
不过只要这车的油耗不是特别大,这么巨量的油箱,倒是可以省下在无人区长途带油桶的问题。
加完油安巴舅舅就离开了——他开着加油站,总要回去照顾着的。安巴自己的车丢在他舅的加油站里,看郝东他们似乎在这院子里还有事儿做,就干脆跟他舅舅的车回去。
只留下了他们俩,郝东立刻行动起来,在车子里爬上爬下开始折腾。
这回戚绝不用招呼也立刻凑上来帮忙。
郝东有些诧异,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发愣。戚绝看得好笑,忍不住刮了一下他鼻子:“干嘛?”
郝东忍不住一个激灵。
这绝对是没人见过的小戚爷吧!虽然没笑,可是眼睛那么亮,就像带着电一样!还有刮鼻子什么的,太违和了好不好!
郝东被惊呆的时候戚绝手里的动作并没有停,他又比郝东更熟悉车子,上下转了一会儿,终于渐渐看出来点儿问题。
“你是觉得,你母亲不可能真的尝试跨越时空给你留个交通工具,既然无缘无故留给你一辆车,那一定有她的理由是吗?”
郝东的心思,戚绝一猜一个准。
这会儿他也终于回魂了,只是魂儿是回来了,但还没太归位,只管跟着戚绝的话点头。
戚绝盯着车底盘看了一会儿,拿手比划着丈量了一下,又钻进去仔细检查了一下,最后起来去后备箱里取出一套修车工具,爬进了车里:
“来帮我一把,把后头这两排座给取下来。”
虽然不太明白戚绝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郝东听话已经是条件反射了,连多问一句都没有,立刻过来帮忙。
好在戚绝力气大,这点儿活也不算艰难,很快整个吉普后车厢就空了出来。
然后就见戚绝在车厢地面上四个角里敲敲打打,很快就掀开四块不怎么显眼的小铁片,最后从掀开铁片的位置上起出了很粗大的四根大螺丝。
取出螺丝戚绝就跳下了车,招呼郝东:“你去车门那边,我们一起把这块底座抬起来。”
郝东这时候才注意到这车车厢后半部似乎是加了一整块铁板上去,只不过因为处理制作很精细,看着就仿佛是本该如此。
而这块铁板起出来之后,郝东才大吃一惊。因为这下面的真正车底板上竟然是一副巨大的地图。
戚绝都有些感叹:“看来这才是你母亲留给你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