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这副说话的样子,沈慕柔岂会有看不出之理,只是,在她心里,凌霄怎么样都好,只要她平安无事,其他的,她并不想去多追究。只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凌霄嫁给那种禽兽不如之人了。
“娘,爹爹他们应该走了,我想先回自己房间了。”凌霄开口告辞道。开玩笑,房中的香炉还点着呢。
“也好,那你好好休息,用晚饭的时候我来叫你。”沈慕柔摸了摸凌霄的头发,就像她小时候一样。
房间门口果然已经没人了,凌霄进屋扶起倒在一边的椅子,隐约还能闻到一股幽然若无的香味。
坐在桌子边,凌霄小心地捧起那只五彩鎏金珐琅香炉,那是母亲当年的陪嫁,她们娘俩身边为数不多的值钱之物。里面还有些木屑没有烧干净,一点火星子明明灭灭的,那点微弱的亮光像是随时要隐没一样。
凌霄正要将香炉熄灭,不想此时,门被大力推了开来,狠狠撞击到墙上,发出很大的“吱嘎”声响。
“凌霄!你这贱人!”月婵叉着腰站在门口,满脸怒容。
凌霄顺手放下香炉,站起来,也恼道:“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月婵走过来,冷声大笑,质问道:“还需要我来说吗?今天的事,你敢说不是你动的手脚?”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凌霄心中一惊,她倒真没想到这事会这么快就被月婵看出来,不过很快镇定了,反问道:“你为什么不认为是罗良存心对我不轨?妹妹不要告诉我,在给姐姐我做媒之前,并不知他的为人!”
月婵怒:“凌霄,你还真是不知好歹,我给你做媒,那是看得起你,我还没让爹爹把你嫁给那些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粗使汉子呢,能嫁给知县的儿子你偷着乐去吧!”
凌霄气得反而想要笑了,凌月婵,看来你真的是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凌关就算宠你和你娘,可也不是什么都听你们的。把我嫁给粗使汉子?那也要问问他头上那顶乌纱同不同意!
只听月婵接着道:“罗良虽然素行不端,可也不会傻到在这时候跑到这里来找死!何况,你一直瞧不上他,却突然托我请他来喝茶,刚来就出事了!还正好被爹爹撞见?爹爹平日里从不到你这里来,怎的这回就这么巧!你真当我凌月婵是傻子不成?”那个“巧”字咬得格外重。
“妹妹自然不傻,那为何之前没想到呢?”凌霄扫了她一眼,怒极反笑。凌关固然不重视她,可在这大挑的节骨眼上,凌家又做出这等欺君罔上的事来,多少会对她有些担心吧,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既有了这一条,要把人引过来,自然不是难事。
“啪——”月婵伸出手就想朝凌霄脸上招呼,不过被凌霄一把抓住了。
“妹妹是要进宫的人,大选在即,你总不想被外人冠以‘虐待’长姐的恶名吧?”凌霄也不甘示弱,一句话戳中月婵的软肋。
果然,月婵气得面孔扭曲,用力甩开凌霄的手,转身走了出去,走时撂下一句:“凌霄,我们走着瞧。”
等月婵离开,香炉中的香料已经所剩无几了,凌霄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发呆,直到沈慕柔来叫她用晚饭。
不知道后来凌关是怎么处理的,总之,后来,就再也没人提过要把凌霄嫁给罗家的事情。
只是那一阵子,凤台县的人们都在议论,知县大人不知道怎么了,本来每日出行都要敲锣打鼓,大摆仪仗的,最近竟然都取消了,甚至连出门都少了许多。
还有凌家有些个下人说,看到凤台县知县不知怎的,竟在老爷面前痛哭流涕,直想脱了衣服要负荆请罪,好说歹说才劝下来。
听说,护院中有两位大哥是亲眼看到事情发生经过的,但是无论别人怎么问,他们都不说。连美貌小丫鬟去问,都没能问出来。
“我还想不想在凌家混了,敢把小姐差点受辱的事情说出去。”小孙刚把隔壁院子的红儿打发走,擦了擦脑门的汗,自言自语道。
最近凌家也不知怎么了,怪异的事情特别多。
听内宅的婆子们说,月婵小姐吃不下,喝不下,像是得了厌食之症,变得分外消瘦起来。
刚开始,绮罗还开心得很,这美人啊就要纤纤弱质才好,男人哪,就好这口。月婵本就不胖,再纤瘦一点,就更有飞燕临风之感了,进宫自然更有把握。
可是,问题是,月婵的这种症状已经持续了快半个月了,而且越来越严重。并无其他不适,就是不能进食,每日只能用一小盏米汤。即便如此,还是好几个仆妇费上好大功夫才硬给灌下去的。别的,是半点都碰不得。
起初是吃了就吐,渐渐的,就连咽都很难咽下去了。月婵日复一日的消瘦,颧骨都突出来了,本来明月般的面颊硬是微微凹了下去,原先吹弹可破的肌肤也没了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