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茹茉的眸子里露出隐约的笑意,望着窗外轻声道;“手中操纵着风筝线任由风筝在天空中飞翔,没有比那更好的感觉了,怎么,沈大哥有那好兴致,要带妹子去放风筝吗?”
沈约转动着手中的茶杯,忽道;“所以你沈大哥我就是你们手中操纵的那根风筝线吗?”
茹茉愣了一愣,笑道;“沈大哥怎么变得如此沉不住气呢?是听到了什么吗?都把妹子搞糊涂了。”
沈约收敛了眸中全部的忧思与担忧,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冷笑道;“是妹子你跟沈大哥装糊涂吧?说,梁王到我这建昌干嘛来了?”
“他是为我而来。”茹茉并无意外的一笑,她早知道萧衍这样不挑明身份和目的的在建昌多呆一日,沈约就不会踏实,除非他们把话都讲清楚,才能分出是敌是友。
沈约看向茹茉,一言不发,冷若冰霜。茹茉急道;“若沈大哥有什么疑问,直接问梁王便可,你们都是通达之人,何苦暗自思忖呢?”
沈约压下心头的隐忧,提起了笔,沾着杯中剩余的几滴茶水,在地面上写下了几行字。茹茉低头,身躯一震,“皇上杀了顾命大臣右仆射江佑、司空徐孝嗣、右将军萧坦之、领军将军刘喧?”念完那行字后,她只觉脑中一片惊惶,那感觉好似一根突然穿透心脏的剑,刺痛难耐。
沈约瞬间失色,猛然地抱住了要跌倒尚未丧失神智的茹茉,慌乱中她雪白腕臂上那条纹路清晰的紫色筋脉线暴露在外!
沈约目光掠过茹茉那苍白且长着可怕紫色筋脉的胳臂,心脏似被一根尖锐的针刺中,脱口而出,“这是什么?难道香婆婆死的那天,你口中的‘命不久矣’就是这个吗?”
茹茉指尖一抖,慢慢地抬头看向沈约,在她印象中,沈约总是那么文雅,那么内敛,就像她第一次看到他那样,吟着诗,脸上虽带着淡淡的笑意,却隐不掉那幽幽的愁叹。可这一刻,他脸上的焦急让她觉得震惊。
沈约紧张地把茹茉放到榻上,转身走出数十步,心中一沉,对着管家颤声喝道;“去请大夫。”
不多时,大夫赶到,沈府的一名小丫鬟正在为茹茉擦着额头上涔涔的汗珠,沈约挥退那名小丫鬟,让大夫上前。
“我没事。”茹茉摇头,轻声道;“不用看大夫了,休息一会儿就没事的.......”
沈约神情复杂地看着茹茉,从她眼眸中那呼之欲出的答案,渐渐把他的心揉碎,急促道;“有事没事让大夫看过才好,你到底还要让多少人为你担心?”
“我........”茹茉知道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压下心中的酸苦,把手腕伸给了大夫。
大夫为茹茉把完脉后,顿了一顿,面露难言之色道;“唉,老朽我从学医到开医馆已有四十余年,今儿头一次看到如此奇特的脉象。此脉本就特殊,加上姑娘内伤犹存,又这般劳心劳力,恐怕.......”
“你只管说有的治无的治?”沈约打断了大夫,声音饱含忧切。
“治不好就不要治了。”茹茉忙插话道;“沈大哥,你别为难大夫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再说香婆婆下的毒,哪有那么好解的......”
“的确是毒。”大夫缓缓道;“医书上曾记载凡此症状者,毒液会随着筋脉以及血管延伸,心内一点的剧烈起伏都会导致毒素的加速,直至蔓延臂央的大动脉,到那时,就算有神仙也是无法医救的啊!”
“那你的意思是,我妹子无救了吗?”沈约面色一凛,冲大夫喝道;“你不是知道是什么毒吗?既然知道是什么毒,就解毒呀?要你这庸医干嘛使的?如果你解不了她的毒,那就算把这建昌城翻个底朝天,本侯也要找到能够解我妹子毒之人。”
“小侯爷息怒。”大夫吓得连忙跪下,且沉稳道;“就算翻遍整个建昌城,老朽敢说,也定然找不到能医治这位姑娘体内之毒的大夫,不过.......”
“不过什么?”沈约的眸里掠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欣喜,盯向大夫。
大夫身形微晃地道;“俗话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建昌城里虽然没有,但不代表城外就没有啊.......我这就马上开些压制毒液的药,为姑娘服下后,方能缓解一二,趁着这时间赶紧去求医吧,但愿这位姑娘吉人自有天相.......”
茹茉看出这位大夫是要赶紧闪人,眨眼之间,她微笑着拒绝,“药就不必开了,无非是些清热解毒的药罢了,多谢这位大夫的提点,我相信出了这建昌城一定会寻来名医的,还请大夫先退下吧,我要休息了。”
大夫见茹茉发话,连忙叩了个头,退了出去,沈约本待发作,但转眸见茹茉满脸的疲惫与衰弱,只好脸一沉,道;“他知道吗?”
茹茉自然明白沈约口中的“他”就是萧衍,她低下头,露出为难的神色,轻声道;“他还不知道,但我这个样子,怕是也瞒不了多久了,我会找个时机告诉他的.......”
与此同时,建昌城最大客栈的天井窗上,范云从刚刚飞来的信鸽爪上取下一个小竹筒,抽出竹筒里的那一小条纸,读完纸上的文字后,进了“天”字号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