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洛从心底开始战栗起来,接着是四肢百骸,恐惧从身体每个毛孔沁出,这种感觉是他从未有过的。除了和陛下有关的,他一向不形于色,但现在这是什么?是恐惧吗?
陛下恨透了的这个女子,初给他印象时,只觉她瘦瘦巴巴,一双眼睛尤为有神,可现在她死了,却突然觉得她是那样的绝世,那样的美!
石洛闭了闭涩痛的眸,不再挣扎,睁开眼睛把地上那“妖女”抱起,轻轻吹了个口哨,他的马朝他们跑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抱着她上了马,将她禁锢在怀里,才伸手挥鞭,马儿一下子奔了出去。
漆黑的夜里,马卷风雪,一男子抱着一女子,驶在通往魏国的大道上.......
灯火朦胧,床帏飘动,疼痛将她吞噬醒。四周有进进出出的宫娥,还有浓浓的药香,第一感觉到的是,她还活着。她不是不怕死,只是以前有人说过,当你能不畏惧死亡了,就什么都不怕了,可是这话不管用,她怕,她怕的很呐!
魏国行宫的湖边上,石洛低着头,慌乱地跪着。魏帝怒道:“谁让你把冷茹茉带回来的?”
石洛咬牙道:“陛下不是一直想给罗妃娘娘报仇吗?冷茹茉的命总该是属于陛下的,就算她死了,尸体也该由陛下来处置。”
魏帝神色一变道:“可是冷茹茉她没有死,她还有一丝的气息。”
石洛抬起头,看着魏帝的面色,犹豫道:“这还不是陛下您说了算吗,您若不想冷茹茉活着,就不必宣太医了.......”
“宣太医,把宫内所有的太医都宣去,冷茹茉的命该朕来亲手了结。”魏帝冷冷一拂袖,湖水映在他身上,背侧落了烦乱的影子。
躺在床上的“病人”得到了太医们的救治,马上恢复了几丝生气,脸也渐渐的有了血色。当魏帝进来的时候,某病人正在瞪着直愣愣的眼神,看向上方。
魏帝的眸扫过床上的人,一挥手,太医和宫娥们都退了出去。“你在看什么?”魏帝的笑容冷诮。
病人转过头,淡淡地回答:“我在看床檐上的雕花,还真精致,好看。”
魏帝的笑即刻凝住,墨眸幽深,“你到底在搞什么把戏?冷茹茉。”
茹茉目光微扬,“我可以叫你孝文吗?”
魏帝有些震惊,蹙眉道:“那是朕的尊号。”
茹茉笑,“我不管什么尊号,我就爱这么叫,可以吗?”
躲在门隙处的人一个战栗,几乎控制不住噤声,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真的不知道该不该救这个女人,从几天几夜的快马加鞭,终于把她弄回了行宫。他并没有把握陛下会不会杀了这个“仇人”,但他知道,只有这里她才能得到救治。令他有些欣慰的是一直挺尸的她还存有气息,若陛下执意不肯救这个病人,那也是她的命,他尽力了。从一心想杀她,再到救他,他真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他不是一直效忠他的陛下吗?从什么时候起,这种感觉变了?
齐国军营主帐。昭成樱恬轻轻地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银耳燕窝粥,正要说话,却听书案后的人说:“出去。”
昭成樱恬心里一惊,为什么会这样?冷茹茉不是已经死了吗,明明是王爷刺给冷茹茉一剑的,王爷不是应该怨恨那个妖女的吗?为什么在没有了那个妖女以后,自己依然没有机会呢?
坐着书案后的萧衍翻着手里的书页,声音骤冷道:“谁让你进来的?给本王滚出去。”
昭成樱恬颤抖苦笑,并没有出去,而是又往前走了几步,低声道:“樱恬既是王爷的人了,理当为王爷分忧。在燕国的时候皇兄请了老师教导樱恬习了琴棋书画,学了四书五经,不仅这样,就连骑射兵法也是略通一二的......樱恬不想做巾帼不让须眉的人,只想做王爷身边的贤内助。”
啪的一声钝响,因为起来的太过猛烈,椅子几乎被撞翻。萧衍走到昭成樱恬面前,冷冷一笑,“本王从来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女人。”
昭成樱恬忙道:“樱恬没有自作聪明,樱恬只是想帮王爷,为什么她冷茹茉可以,樱恬就不可以呢?如果樱恬没说错的话,冷茹茉比谁都自作聪明啊?”
萧衍一掀衣摆,迈出脚步,沉声道:“茉儿有你们及不上的好,你们谁也没资格和她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