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王凯丽发挥了聪明才智，他不仅打了水，而且还拿了一个暖壶，双手把排长的脚放进水里，问道：“排，排长，水够热吗？用加点儿吗？”

排长很满意，摸了摸王凯丽的脸，颇有些领导的鼓励味道，笑道：“可以了，不错，你挺聪明的嘛！懂得细节，人生就在于细节，细节决定成败！”

大家都抬起头看着排长，对这个过时的鸡汤语录一脸崇拜，李小军注意到，看着满屋的场景，擦了擦脚，独自走出去倒洗脚水。心想：“看来，我是真不适合集体生活啊！这种事儿，打死我也不会干的！就是当了战俘，该杀杀，该打打，让我干这种事我他妈也不干！”

倒过洗脚水回来后，李小军无意看到，排长笑眯眯地看着张山山，笑的很诡异，李小军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暗自庆幸着，幸亏我长得没那么秀气，太可怕了。

四排的一层楼道里都熄灯了，其他班寝室都非常安静，唯独十六班还亮着一盏灯光，因为十六班住着排长，而排长的特权，除了一把大木头椅子，还有一张办公桌和一个台灯。

排长今天兴致很高，让大家在床上盘腿而坐，他给大家讲他的故事，就像是一个功成名就的将领，在讲他浴血奋战的故事。

排长时而坐在自己的大椅子上，时而站起来，眉飞色舞地讲着他的奋斗史：“我当新兵的时候，因为个子低，长得黑，老是被欺负，论体能我不行，论学识我也不算优秀，班长也看不上我！但是，我有志向，我有梦想，我有一般人都不敢想的志向，我当新兵时就立志当军官，当排长，现在，我做到了！我要对你们说一句话，很多年以后，你一定会感谢现在拼命的自己！”

李小军差点儿笑出声来，心想：“你这他妈奋斗史真奇特，真励志，当个排长好像是当上了将军似的！一口一个鸡汤，我十岁时候就读过这种鸡汤了！”

然而其他人的反应却跟李小军大相径庭，新兵们一个个的睁大眼睛一脸崇拜地听着排长继续说。

排长笑的很慈祥，像一个长辈一样轻声问道：“大家想不想听我是怎么当上排长的啊？”

“想！”新兵们异口同声答道，除了李小军。

排长喝了口水，紧接着张山山就跑过去给水杯填满了，排长满意地摸了摸张山山那秀气俊俏的脸蛋儿，继续说道：“山山就很有前途嘛！我当新兵的时候啊，我是第一个给班长洗脚的，不仅洗了脚，我还给他洗了袜子，给他洗了内裤，每天早上我都会给班长的牙刷上挤好牙膏，打好洗脸水，晚上我还会给班长按摩，很快我就被排长所赏识，我努力背条令条例，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我体能有先天缺陷，但是我比别人早起半个小时去锻炼，去跑步，让自己的体能得到质的飞跃，我和所有人保持微笑，露出八颗牙齿，我虽然长得黑，但是我的牙白啊，所有人一想到我，就会想到我的八颗白色的牙齿给他们的微笑，所以我的人缘非常好！”

听到这里，在新兵眼里，排长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而李小军依稀记得，很多年前看过一本书，这露出八颗牙齿微笑应该是沃尔玛的老板山姆沃尔顿的自传里提到的，说沃尔玛规定每个员工都要对顾客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李小军对这种典型的心灵鸡汤早就嗤之以鼻，因为，在沃尔玛超市里，并没有见过这八颗牙齿，也没感觉有什么特别，就像麦当劳的鸡翅过五分钟就要扔掉一样，当你吃到前一天的鸡翅时才明白，都是无稽之谈。

排长看到大家求知欲很强的眼睛时很满足，继续说道：“下连队后，我很快就成为了连长的警卫员，警卫员是干什么的？不是保护连长安全的，说白了就是连长的秘书，助理，我把秘书工作做到了极致，基本的就不说了，就连连长每天拉屎的时间我都知道，他拉屎用纸的习惯非常节约，每次只用两格纸，但是前一个警卫员就比较马虎，纸的质量不好，我觉得连长用这样的纸肯定会经常蹭到手上，我就去买了质量更好的，并且每格很长的纸！我很兴奋地等待着连长的表扬，但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连长并没有表扬我，直到半个月，连长终于感受到了我的用心，他说小高啊，你有心了，你来了之后，我擦屁股再也没有把屎蹭到手上啦！”

大家听得呵呵笑，崇敬之情又加了三分，李小军只觉得，能把擦屁股这件事做到这么极致并且引以为傲的，还真是个奇葩。

排长自豪地说道：“你们看，这就是细节决定成败，细节的力量，见微知著，一只西伯利亚的蝴蝶煽动翅膀，就可能引起地球那一面的海啸，这叫蝴蝶效应。也就是说一件小事就能引起一件大事，咱们中国有句古语，叫做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就是这个道理。我能当上排长，就跟这个擦屁股纸有着大大的关系！你们的副班长康西，就是这样一个细心的人，有付出才有回报嘛！所以人家当上了副班长！”

所有人崇拜地看向康西，李小军也看向康西，幽暗的光线下，康西的脸闪现一丝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