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啸知道这是张燕有意考校自己,装模做样地看了看那道蜿蜒的山溪,作恍然大悟状,“山势崎岖,这道山溪也蜿蜒而行。你看那里矗着一块大石,山溪便从前绕过,正对应敌强我弱之状,两军相对,若是敌人太强,实在不宜强攻,鸡蛋碰石头,只会让蛋碎了一地。所以弱者应当避其锋锐,从长计议,不可一味用强。”
张燕面露喜色,神情中对梁啸大是赞赏。梁啸却是心中苦笑,他在后世接受了天朝十几年的教育,虽然并不算高深,可庞杂是有的。神马兵法啊诗歌啊赋文还有百科之类,全都有所涉猎,又全都学得不精。唯一的一个地理学是梁啸的专业,可三国时代又不搞科技开发,地理学多半也用不上的。这些东西在他那个时代虽然粗浅,可到了三国,却似乎已经成了了不得的见识。
“敌强我弱之时,须得避其锋锐,然敌弱我强时,便可以正兵猛击,一战攻杀对方。大督帅请看,那快大石之后,溪流笔直,水流加速已成必然,中间那里一堆碎石,碰到水流之后,只能被水流挟裹而去,毫无反击之力。
“再看那一道小瀑布,水流蓄势已久,到瀑布出释放能量,水声哗啦啦的,落水处早已冲成了一个小潭。若比之于用兵之道,则是一张一弛,保养军力。张力是为蓄势,蓄势已毕便需释放,不然能量积压过多,反而可能伤及自身。”
说到这里,张燕已经忍不住地击掌叫好,他用兵不错,却不料梁啸只是凭着这一道小小的山溪,领悟的东西更有他之前未曾想到过的。
“你的悟性可比本事要强多了,只需如此,击退吕布和张合也并非难事。”张燕此刻面带笑容,觉得梁啸大有潜力,不枉自己一番栽培之心。
“然则用于两军相争,我给你十六字真言,你今后当用心揣摩。”
梁啸知道这才是正餐,当下凝神倾听。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
梁啸微微一怔,风林火山?
隔了半晌,张燕见到梁啸神情从迷惘中醒来,知道他多半已经领悟了不少,这才开口,“今日兵法学习便到此处。为将者未必亲身搏战,却总得有一身武艺,方能自保,我看你有两下子,但太过粗浅,跟我来。”
梁啸知道练练武艺对自己多半无害,也不推脱,跟着张燕径直过去。
两人仍是回到了张燕所居的小帐,张燕直接坐在毡上,示意梁啸也是如此。
此时张燕虽然也是坐,却和往常的坐大不相同。汉朝之时,虽然已经有胡人的椅子床榻传入中原,但毕竟流传甚微,汉人所说的坐,还是双膝跪地,屁股垫在脚后跟上。这种坐姿自商周之际流传至今,称为“礼坐”。只是到了后来,有些人因为久坐而双腿麻木,便在下面垫上垫子,多少缓解一些酸麻之感。
但张燕此时的坐,却是打坐。
就像是后世电视剧里经常看到盘腿而坐的那样,屁股着地,双腿交叉并拢,双脚收在大腿下面。这种坐虽然比坐椅子要难受一下,比礼坐可要舒服地多。而风流雅士们大多礼坐,其实也有不能盘腿的苦衷——宽袍大袖的士子们,大多是不穿内裤的,也就是说,他们的关键部位只靠前襟遮蔽。至于平民,穿连裆裤则是再寻常不过了。
“大贤良师自创了一套功夫,厉害无比。这门功夫练到最后,可以洗髓易经,返老还童。我并非大贤良师传人,因此所学不多,只学到了一些打坐、呼吸、站立和行走的法门。这些方法虽然简单,却对增强体质极为有效,你根底不错,但比起天下间一流的高手来说,实在是差了太远。”
梁啸知道这是张燕要传他这门神马武功的筑基功夫,当下学着张燕的样子端坐,“大督帅传授吧。”
张燕微闭双眸,缓缓念道:“易筋初基有二,一曰…………”
梁啸凝神倾听,尽力记下,内心却是澎湃起伏,难以自己。
他知道,这就是内功心法!这就是让他能够迈入一流高手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