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波投枪夹在两波箭雨中间,虽然多少有些虎头蛇尾,但效果仍是巨大的!
近千支投枪投了出去,又有一半的投枪命中了目标,袁军步卒的第一波冲锋霎时间折损大半。
这些投枪不同于弓箭,弓箭能够洞穿皮甲,却不能射穿铁甲、铜甲,但无论是铁甲、铜甲,都无法抗拒投枪的亲吻。
两百多苍头精兵躲闪不及,惨死箭下,可他们的第一轮投枪,却造成了袁军整整三百余人的伤亡!
袁军的攻势为之一挫,但精兵不愧是精兵,旋即恢复了冷静和嗜血,犹如虎狼一般冲杀过来。地上歪倒的尸体甚至不能渐缓他们冲锋的速度!
袁军终于重重地撞上了黑山贼那简陋的寨墙,只是数十人的猛撞,就让寨墙颇有些摇摇欲坠的趋势。但在下一刻,这些刀盾手后退一步时,却突然从寨墙的栅栏缝隙间刺出无数长矛,这些矛头制作简陋,许多都只是木棍上直接用麻绳绑着一个铁头。可就是这样简陋的长矛,也带着巨大的力量深深刺入了刀盾手的胸腹,旋即长矛抽出,带出阵阵的血花,十数个刀盾手便倒在了摇摇欲坠的寨墙之下。
但与寨墙相比,袁军的主攻方向依然是营寨的大门!
刀盾手和枪兵在弓箭手箭雨的掩护下,犹如一把承受了巨力的楔子,渐渐楔破了寨门,楔进了寨中。苍头无法同时防御枪兵和箭雨的冲击,在弓箭手的轮番射击下,损失惨重,苦不堪言。
梁啸和高顺并未临阵搏杀,但梁啸看着袁军正一点一点挤进大寨中,心中还是少不了的焦躁。
不行!绝不能让他们突入营寨!
可是,又该怎样把袁军击退?梁啸苦思冥想,蓦地心中一动,在高顺耳边一阵低语。
片刻之后,苍头军对寨口的防御突入变得无力起来,袁军犹如摧枯拉朽,霎时间冲破了苍头的阻碍,成功地突入黑山贼的大营中!
但他们冲破了这一层苍头的阻碍,却发现三个方向都已经立起了一道橹盾连成的盾墙!
盾墙并非真的墙壁,而是从三个方向向中间缓缓推进,缓缓收拢。回首身后,袁军步卒发现身后的苍头军竟然迅速地再次合龙,截断了寨口!
他们已成孤军!
数百人的孤军也算经验丰富,立刻反身冲杀,希望前后夹击,冲破阻碍,可寨口的苍头军在这一刻竟然也变得坚固起来。没有了大营外弓箭手的骚扰,苍头军的将士们放开手脚,将宅口守得滴水不漏。
数百人的步卒眼中都有了绝望,但他们显然还未放弃。在一个百夫长的指挥下,几百人迅速地结成了一个圆阵,一个防御力超强的圆阵。百夫长很有信心地说,只要是贼寇来强攻,必定让他损失惨重!可多半等不到这个圆阵被消灭,他们的大军就能突破寨口,长驱直入!
三面的盾墙移动到圆阵的十步外停下,竟然也停止了行进。
盾墙倏然裂开,数百支投枪挟着撕裂空气的呼啸狠狠地扎进了圆阵之中!
投枪固然刺不穿陷陈营将士配备的橹盾,却可以轻而易举地刺穿普通袁军将士的小盾!
一枚投枪去势甚急,竟然穿透一面盾牌后,仍然将那个百夫长钉死在地上。
圆阵顿时乱了,又是两轮投枪下来,圆阵的阵型已经支离破碎。
恰在此时,他们周围响起雷霆一般的吼声:
“陷陈之志,有死无生!”
东、西、北三个方向上的盾墙突然开始移动,犹如三堵墙壁,迅速压了过来……
战斗一直持续了两个多时辰,从正午时分,到日头西垂,袁谭终于鸣金收兵。
看着仅仅一战便损失了千余人的精兵,袁谭的心并不算痛。死了一千人又怎地,他的身后还有他的父亲,他的父亲还有十万大军!
袁谭的家底够雄厚,又怕什么?
鏖战半日,苍头军也折损千人,这让梁啸颇有些痛心不已。
他跟袁谭不同,袁谭有个好老爹,他的好老爹却已经死翘翘了。袁谭败得起,梁啸却败不起!
梁啸不敢用中军和后营的乌合之众来御敌,他只怕那些人一上来,叫两声妈呀快跑——犹如他刚到黑山时见到的数万人争先恐后的盛况一般。
将事务大体安排一番后,梁啸想了想还是拔脚走向那处隐秘的山谷。
袁绍派援军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说不定明天袁绍就会亲帅大军前来……这是梁啸最担心的事。
张燕在山谷里,浮云在山谷里。但梁啸要找的是浮云,在他看来,浮云身为谋门中人,此时不可能闲着。
梁啸想得不错,浮云的确没有闲着。
浮云现在在自己的帐中,正风骚入骨地对眼前的一个男人道,“不知张大哥来此,有何贵干呢?”
那汉子咽了口唾沫,神色之间颇显激动:“得军师眷顾若此,可是张白骑梦寐以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