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战突击下来,南匈奴又损折了数百人手,张白骑见天色渐晚,知道踏破营寨已不可能,恨恨地下令回师。
徐晃松了口气,刚回到寨中,却发现杨奉正在集结全军,不由问道,“大帅意欲何为?”
杨奉指着胡骑撤退背影道,“敌军已败,乘胜追击!”
徐晃心里把杨奉骂了个一千遍一百遍,险些到问候杨奉女性家属的地步。但他知道劝阻起不了作用,也只有苦逼地帅军做前锋,吭哧吭哧地追击四条腿的骑兵。
孰料到了龙山西侧,竟然追上了。
胡骑显然是被阻住了,他们向对面接连发起冲锋,却不能突破敌军的阵势。
徐晃望见对面远处立着一面大纛旗,上书“黑山”两个大字,心中不由一惊,难道是黑山贼?
黑山贼不是被袁绍打得没有还手之力么,怎地会到太原郡来?
不待徐晃思忖清楚,杨奉已经喝令全军攻击南匈奴。杨奉和徐晃一样计谋不多,但他不比徐晃的谨慎,看见对方阻住了南匈奴,就以为是援军,可谓心机单纯。
前后夹击之下,疲惫的南匈奴突骑不是对手,屡次冲阵不能突围,竟然悉数战没,只有那个骑着白马的主将被黑山贼擒住。
杨奉得意洋洋,正要上前来几句训话,教一教黑山贼规矩。在杨奉看来,黑山贼是客,而白波贼是主,所谓客随主便,黑山贼在并州的地盘,就得听白波贼的。
黑山贼的领军之将干枯如柴,偏偏左半边脸留了极长的胡须,此刻他一尺长的胡须上溅满了鲜血,形容可怖。
“黑山贼的好汉们,不知是何人统军啊?”
杨奉趾高气扬地开了口,他不是看不出那个瘦柴一样的汉子穿着一身鱼鳞铠,而是故意没有看见,自己好歹是白波贼的大帅,架子还是要摆一摆的。
等等,鱼鳞铠……杨奉又看了一眼那个瘦柴一样的汉子和他身后的黑山贼,不禁瞪大了眼睛。
这是贼吗?这分明是官军的装备!
鱼鳞铠这种高级的物事,又岂是黑山贼能装备的起的?
那瘦柴一样的汉子向前跨出两步,狰狞笑道,“杨奉小儿,爷爷叫做左髭丈八!”
左髭丈八的环首刀向前一引,黑山贼就踏着整齐的步伐向白波贼压来。杨奉此时终于感受到了危机,这黑山贼到底是不是黑山贼?
若是不是黑山贼,为何帮自己击杀南匈奴?
若是黑山贼,又怎敢攻击自己?
莫非传言成真……白波贼和黑山贼……
杨奉想到这里,不由心惊肉跳,他在马上觑得便利,看得出眼前的黑山贼足有四五千人。杨奉正要喝令弓箭手放箭,黑山贼中已经一阵箭雨飞来,杨奉猝不及防,被一支羽箭射中大腿,痛号一声,落下马来。随着杨奉落马脚步的是更多的白波贼,他们大多只是穿着札甲,根本无法阻挡硬弓长箭的射击。
徐晃抢出两步,扶住了杨奉,连忙喝令白波贼整顿队形。
他当然是不用下令撤退的了,白波贼的逃跑几乎是自发的,而徐晃要做的无非是整顿秩序,尽量阻止撤退演变成溃散。
但徐晃的喝令几乎不起什么作用,白波贼虽然也是打过大仗的,可那都是大帅郭太在位的时候,杨奉的这三千内军虽称精锐,也只是相对而言。换句话说,这支白波贼的精锐在见到了黑山贼后,才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精锐!
徐晃无力阻止白波贼的溃逃,只能紧紧聚集他亲领的三百白波力士,护在中央,一泻千里,逃回大营。
他们追杀南匈奴突骑的时候,残阳似血,此时太阳已经落到了山后,天色几乎全黑。杨奉忍着大腿的疼痛,险些都要哭了出来。
他实在想不通黑山贼为何要对自家人大动干戈,就算是袁绍攻打鹿肠山于毒的时候他们白波贼没有去帮助,可那也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当时袁绍只用了数千兵马,就接连击破黑山贼的数处壁垒,斩杀数万人,就算是白波贼去了又有何改观?不过是给袁绍送上更多人头而已。
杨奉心里痛苦地算计时,徐晃已经注意到大营中点亮了灯火,立刻觉察到了一丝不妙。
他们追击南匈奴时拜杨奉所赐,是全军出动,此刻营中又怎会点起灯火?
到了营寨前面,辕门处已经立着一个骑马的胖子。
那胖子横着环首刀,用力地吼道,“苍头军在此,这营寨已是我黑山贼的了,还不快快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