轲比能看到雁翎骑全部亮出了环首刀时,便已经发现自己先去的想法错了,呼厨泉就算是于夫罗的亲弟弟,也是没有这样的财力的。
是谁?
不等轲比能思索,便已觉察到一柄环首刀向他劈来,轲比能举刀格挡,在头顶擦出一道火花,身侧又是一柄环首刀刺了过来。间不容发之际,轲比能猛地一收腹,只觉冰凉的刀身几乎贴在了自己的肚皮上。旁边那名雁翎骑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刀柄倏然一转,眼见着就要把轲比能从中间斩为两段。
“休伤我主人!”
正在此时,身后一声大喊,一名大汉高高跃起,将雁翎骑士踢落了战马,大汉抽出环首刀,刃上已经带了轲比能的一线鲜血。
轲比能忍住疼痛,避开了又一柄环首刀,这才有暇说话:“琐奴,杀过去!”
大汉护在轲比能身前,环首刀猛力挥动,激起一阵阵的刀光,一蓬蓬的血雨,几成锐不可当之势。
轲比能在琐奴的身后,这才深感恐惧。
他的恐惧不是来自腹部的伤口,也不是锋利的环首刀,而是雁翎骑的阵型!
雁翎骑每三人一组,列成一个三角,相互掩护,每个人只需要防御一面。无数个这样的三角相连,就成了一个个层层嵌套的链条,犹如绞肉机一般将无数鲜卑骑士埋葬刀下。
这……难道是汉人的骑兵?
轲比能不由大凛,汉人什么时候有马术这样杰出的骑兵,可若非如此,又怎么解释这种简单实用的阵法?
须臾之后,鲜卑骑士和雁翎骑都已经冲到了对方的身后。雁翎骑还保持着近乎完整的编制,可五百鲜卑骑士,却已经仅存一百余人,还人人带伤。
轲比能心疼,轲比能愤怒,轲比能又是后怕。
刚才琐奴若是只晚那么一会儿,他恐怕就要被开膛破肚了吧。
“撤!”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轲比能知道今日必败无疑,既然如此,不如多保存一些力量。草原人不以战败为耻,尤为崇尚力量。这支骑兵如此精锐,只怕连魁头大人的亲卫都未必能胜过吧……
聂文见鲜卑骑兵逃走,心中有些遗憾,并不下令追击。雁翎骑的战马比之鲜卑稍逊,一味地追击并不能扩大战果,反而可能被鲜卑人杀个回马枪。
城外的这场搏杀很短暂,也很激烈,短暂到于夫罗来不及作出反应,激烈到凡所见者都惊叹汉军天威。
等到于夫罗率三千从骑赶到的时候,只见到遍地的死尸,还有鲜卑使者营地的熊熊大火。
于夫罗弯刀一引,三千亲卫在身后梯次排开,只需一声令下,便要将眼前这支可恶的汉军骑兵歼灭。
聂文单骑出阵,戟指于夫罗大笑道:“单于眼下已经开罪鲜卑人,难道还要两面受敌吗?”
于夫罗脸色一变,心中有了犹豫。
“鲜卑人狼子野心,妄想一统草原,单于与其寄人篱下,何如击败鲜卑,光复冒顿单于的大业?”
聂文又是一阵呼喊,确实的说到了于夫罗的心坎里。
也罢,这鲜卑人本来就是于夫罗打算养大的羊,如今提前宰割,倒也无妨。
于夫罗喝退众骑,派出传令,告诉聂文,今夜商谈联盟之事。
聂文当下率领雁翎骑回转城南,于夫罗刚刚回到牙帐,呼厨泉便已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
看着几乎一丝不挂的呼厨泉,于夫罗竟然罕见地开花大笑,他这个弟弟学着汉人的习惯,一向注重仪表,怎地今日反倒不着片缕了?
呼厨泉却不明白这些,满面悲愤地道:“大哥!刘豹已来到百里之外了!”
“刘豹!”于夫罗也是立即暴起,他对这个刘豹可谓是恨之入骨。
刘豹是休屠各杂种胡人,有着匈奴的血统,但数百年前,休屠各一族南下归附汉朝,便已与匈奴斩断了联系。后来南匈奴迁居河套,屠各人也表示臣服,这个刘豹,就是屠各人的首领。
一个杂种匈奴——这是于夫罗给刘豹的定义,正如他这个南匈奴单于一样,谁也没把刘豹放在眼里。
可就是这个刘豹,反叛南匈奴,而且击杀了于夫罗和呼厨泉的叔叔,右贤王去卑!
“吹号!点兵!我誓杀刘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