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厨泉大喊着,他的武艺不如兄长,排兵布阵,指挥作战也不如兄长,但他的优点是谨慎,知进退,知道大营中混乱,便下令亲卫护着他们兄弟二人撤出营寨。南匈奴大军这么多,等他们自己反应过来,要消灭这股贼寇还不是易如反掌?
但这支鲜卑骑兵的精锐远远超过了呼厨泉的想象,三千护卫拥着他们的单于向西奔逃,那数百人紧随其后,竟然是以少追多。
呼厨泉已经慌了神,竟没想到分兵抵抗,将为一军之胆,呼厨泉已经丧胆,这些匈奴骑士又怎能扬起斗志?
在苍茫的夜幕中逃亡时,呼厨泉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支骑兵,数量足足有两千人之多,从侧翼朝他们狠狠杀来。
这支骑兵不是别人,正是轲比能留在南匈奴营寨之外的两千骑,他们探知了南匈奴单于逃亡之后,便立刻开拔追击。鲜卑人的战马比匈奴人更快,他们的羽箭也更加有力,甫一接战,南匈奴骑士纷纷落败。
呼厨泉慌不择路,身边的一个千夫长却还有些头脑,指着旁边的一座小山丘道,“大人,咱们借助地形固守,点起狼烟,只要撑得两个时辰,我南匈奴大军必会赶来相救。”
呼厨泉当下带头,逃到山头之上,南匈奴骑士杀掉战马,将尸体横在山脚,形成一道简易的壁垒,同时,善于射击的匈奴骑士绰起弯弓,不住地朝外面的鲜卑人放箭。
鲜卑人马快弓强,列成队列从远处奔驰而至,射出羽箭后擦着尸体壁垒的边缘驰过,犹如行云流水一般美丽。可这种美丽的背后是更多的南匈奴将士的死伤,他们聚集在一起,虽有小盾阻挡,可毕竟不能保护周全。几轮齐射之后,就连呼厨泉也中了一箭。
南匈奴人搜集皮毛木料,在山巅之上点起火焰,他们本该点起狼烟,可眼下却来不及寻找狼粪了。
鲜卑人的头领轲比能脸色狠厉,不住地催动麾下猛士向南匈奴发起进攻。他深知成败皆在今夜,若是不能击杀于夫罗,那么他所做的一切都将付诸流水,部族中所有死去的将士的鲜血,都会白流。
琐奴****着上身,骑上一匹雄峻的战马,腰间配着弯刀,手中握着长弓,向南匈奴的死尸壁垒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壁垒之后纷纷射来羽箭,可是他们没有想到琐奴的速度如此之快,导致大多数的箭支都射到了琐奴身后,偶尔有些准头的也被琐奴用长弓拨开。
就这样琐奴冲向了壁垒!
他站在马背上,在战马跃到最高点的时候再次跃起,从悲伤的箭壶里一把抽出三支羽箭,满弓一拉,嗖地射了出去,立刻便有三个南匈奴人到底而死。
琐奴人在空中,竟然还有暇射出第二轮羽箭,须臾又是三人身死,琐奴轻轻地落在了地上,匈奴人这才惊醒,竟然和外面的鲜卑人一道为琐奴喝彩。
草原人就是这样,真的猛士,永远值得他们的敬重!
轲比能立刻觉察到这是一个机会,下令鲜卑骑士发起强攻,他自己也抛弃战马,跳到了壁垒之后,接连斩杀数人。
鲜卑骑士在头领和勇士的鼓舞下士气大振,已经攻破了壁垒,向山顶进击,而南匈奴这边却已经几乎丧胆。
呼厨泉心中忧急万分,抱着他还在昏迷的兄长,不住地向太阳神和昆仑神祈祷,他也向中原的先哲大贤祈祷,反正有神力的没神力的,都成了他念叨的对象。
身边有人看不下去了,劝谏道:“如今单于昏迷,号令众人的就是大人,大人不能扬威奋起,指挥勇士击退敌人,怎可效仿哭鼻子的女人!”
呼厨泉猛地惊醒,若非族人提醒,他险些都要忘记了他也是匈奴人,也是冒顿单于的后裔。他放下兄长的身体,取了一张长弓,瞄准还在山腰上冲杀的琐奴就射了过去。
这一箭用足了力道,羽箭倏然而至,琐奴躲闪不及,竟被呼厨泉射中了肩膀。
而呼厨泉则是扬起了弯刀,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怒吼:“如今生死关头,诸将奋勇,但能击退敌人,皆有封赏!”
轲比能见状,则是狰狞地一笑。
于夫罗原来还没死……这场战斗也变得有意思了呢。
两军都是放弃了弓箭,开始了白刃的拼杀。南匈奴人大多都被鲜卑骑士的羽箭射伤,虽然有心护卫,战力却是不足。兼之人数偏少,他们的防御圈已经被压缩得越来越小了。
眼见着能站着的匈奴人只剩百余人,轲比能狂放地仰天大笑。
“于夫罗,你也想不到竟会有今天吧!孩儿们,杀光他们!”
“杀光,一个不留!”
琐奴现在已经是周身染血,他愤怒地咆哮,整个人在凄冷的月色下犹如一头怪兽。
呼厨泉身上已经带伤多处,望着山下的千余鲜卑勇士,他知道自己是逃不过这一劫了。可让他死也不甘心的是,大营中为何无人前来救援?这些鲜卑人为何又要算计到他们的头上?
说援军,援军到,两支骑兵从一南一北两个方向,正快速逼近。
他们的马蹄声都轻快沉稳,极有秩序,就算是这支单于的亲卫也有不如,如此说来,是哪家的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