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啸咂咂嘴,嘀咕了一句,“不会背了……”
他环顾四周,发现胖槐不在,阎涵也不在,想起阎涵是女孩子,可是胖槐是男人,怎么不来赴宴?
于是梁啸大笑着推开醉倒在地的众人,一路上跌跌撞撞去后院找阎涵。
田丰默默重复着梁啸方才吟出的词句,回味良久,唯余声声叹息。
梁啸到达后院的时候,发现阎涵竟然在等他,阎涵站在门口,看见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知道你会来”。
梁啸认真地想了想道,“那我怎么不知道呢?”
此刻他酒劲儿上涌,虽是寒冬腊月,额上却已经冒出了一层汗珠。阎涵取出丝帕要为他擦汗,却被梁啸一把捉住手腕:“你怎么不去喝酒?”
阎涵羞红了脸颊,更不敢正视梁啸灼热的目光,她一个女孩子家,干什么又要去凑一群老男人的热闹呢?可是这话她不能这样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正在此时,一个身影轻飘飘落在梁啸身后,附耳低语了两句,梁啸脸色一变:“张白骑?”
胡大告诉他,张白骑来了。
可是张白骑不在刘豹军中,跑过来做什么?
梁啸的酒顿时醒了三分,当下就弃了阎涵,跟胡大往前厅赶去。
阎涵心中好一阵失落,望着梁啸摇摇晃晃的背影,痴痴地不愿离开。
这是胖槐终于出现,笑眯眯地道:“小涵,咱们要不要喝两杯?我帮你要来了葡萄酒。”
他说着就伸出魔爪,去抓阎涵的皓腕,却被阎涵轻轻一闪闪过,“多谢了,我不喝……我去睡了。”
胖槐立在原地,很是苦恼。反复伸出手模拟方才的场景……为嘛少头领一抓即中,自己却不行呢?
梁啸到达前厅的时候,田丰坐在一旁,张白骑则是被人扶着,斜躺在席上。他大腿内侧隐现片片斑红,显然是长途跋涉,被磨破了皮肉。
梁啸上前扶住张白骑,很直白地开了口:“有事快说,不要再回南匈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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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白骑流出了感动了泪水:“于夫罗!于夫罗在美稷集结大军,命令刘豹为先锋南下太原!”
“那步度根呢?”
“步度根……步度根跟南匈奴谈妥了,一同南下!”
梁啸只觉得天空顿时阴暗了下来,想起数日前聂文送来的密报,顿时明白了。
如果说田丰方才是面沉似水,此刻他的脸都黑了。
“无耻!狗彘不食其余!……”
田丰破口大骂,却被梁啸一句给堵了回去:
“于夫罗我艹尼玛!”
梁啸开始破口大骂,什么卧槽我乐割草马勒戈壁以及问候十八代女性家属的话都出来了。田丰一开始是惊愕不已,后来也跟着一起大骂,骂得甚至比梁啸还猛。梁啸问候女性家属,田丰则是男女通吃,梁啸问候十八代,田丰就问候到二十八代。骂道最后两人让张白骑这个流氓出身的混混(其实是混混出身的流氓)都有些不好意思。
梁啸和田丰对视一眼,咧嘴一笑道:“骂痛快了,仗还是要打。”
田丰也恢复了面沉似水:“丰当竭力为少督帅稳定后方。”
就这样,梁啸留下了养伤的张白骑,在新年的第一天,顾不得拜年就已经踏上了征程。
苍头军集结异常迅速,而白波贼则是由悍勇的青牛角统帅,并冠之以新的名称:乞活!
你们都是俘虏,俘虏无人权!
只要梁啸动动手指头,就可以把他们全部屠杀在晋阳城外,垒起一座座的京观。
可是现在梁啸不会动手,而是给这些白波贼兵一条活路。
那就是杀人,杀胡人!
只要你们杀得了一个胡人仍然不死,就重新获得汉民的身份,只要你们杀得了两个胡人而不死,就被允许加入苍头军!
这道命令在大年初一的早晨下达,让俘虏营的数万白波贼众们看到了希望。
很少有人会主动求死,对普通人来说,尤其如此。
白波贼当初做贼,就是因为做顺民没活路,眼下做俘虏没有活路,征战拼杀却是唯一的活路。
努力不一定成功,但放弃一定失败。
不论这些俘虏能否洗脱贼寇的烙印,不论他们能有多少被筛选为新的苍头猛士。这都已经成为了他们唯一的希望。
这世界上最强力的欲望是求生,最强大的力量,是在求生的路途上对一切艰难险阻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