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阎涵伤透了心。
可是,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又没有办法向马贼那样拿着刀架在梁啸的脖子上,让梁啸来跟自己亲热。
她不能解开梁啸心中的结,又何尝解开过自己心中的结?
独自捱过了不知多少个夜晚的阎涵,今夜或许又是无眠。
但不久之后,阎涵便听到了隔壁的响动。
他又要做什么?
阎涵想要走到窗边,来开窗户去看,却是突然间心中生了胆怯,终究没有起身。
他日夜思念着琰姐姐,想必又是喝了酒,起来去开闸放水也不无可能——开闸放水的说法,还是从梁啸那里听到,是说吃饱喝足之后,去茅厕嘘嘘的意思。
想到这里,阎涵不禁轻轻地一笑,让黑暗的房中忽然绽放了明眸贝齿的光辉。
但阎涵错了,她想错了,梁啸根本就没有喝酒,也不是去开闸放水。
有人来找他。
胡大可以一言不发地进入房中,用手指在榻边的敲击和眼神告诉梁啸发生了什么,但这些却不是阎涵能看到听到的。
所以梁啸很意外地起身出去,去见那个自称故人的人。
这真的让人太过意外,因为那个自称故人者,正是一年前在谒戾山遭受屠杀之前失踪的山寨管家,梁仓。
按照山贼的秉性,梁仓是寨中的二头领,也应当具有天老大,寨主老二,他自己老三的气质,但实际上作为二头领的梁仓不仅对大头领梁师隰尊敬到了骨子里,对梁啸也是倍加尊敬。
老爹梁师隰几次劝梁仓随意一些,但梁仓却不曾逾越了那个似乎叫做“礼数”的东西。
所以当时山寨的死尸少了两具,梁啸知道梁仓没死,却绝没有怀疑过梁仓一次。
与之相应的是李大目屡次被梁啸看上,却终究没能有机会把一切都问出来。
那么,梁仓失踪之后再度出现,又预示着什么?
梁仓见到梁啸的时候,梁啸已经没了往日的稚气,渐渐地朝向一方霸主的样子发展。梁啸的眉目容貌虽然还是平平常常,并不十分帅气,但他脸颊比之一年前更显瘦削了些,线条也更刚硬了些。梁仓当年曾经粗涉相人之学,知道人的面容能够记录过去的人生轨迹,他用相人之法跟梁啸过去一年的经历做比对,已经确定了那些传闻的真实性。
少头领,这一年来的确是杀了很多人,也成长了许多!
梁啸的双眼也已经不再如当年那般清澈,但也不显得浑浊。他的眼中似乎正渐渐蒙上一层雾气,让人看不出深浅,又兴不起敌意。与眼睛相邻的眉毛却是粗重了一些,也显得梁啸更具英武和果敢的特征。
这些特征组合起来,梁啸的眉毛、眼睛、口鼻、脸颊等等,都是平平常常,但整体的气质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如果说一年前的梁啸还只是一个游侠儿,如今的梁啸就更像一个即将登上战场的将军,一柄即将出鞘的剑!
这让梁仓非常高兴,也让他觉得振兴梁氏一族大有希望。
“仓叔,你终于回来了,这一年来过得可好?”梁啸的眼中有感动,有喜悦,但更多的,却是疑惑和询问之意。
梁仓以足智多谋在当年的山寨中著称,看见梁啸的疑惑,只是笑道:“山寨的事,后面慢慢说。今夜我骤然来此,却是因为你有性命之忧。”
梁啸双眉微挑:“仓叔多虑了,并州虽然四面烽烟,但要一路路地解决也并无不可。袁绍虽然势大,但必定败亡。”
孰料梁仓只是摇头:“却非因为此事。你关于守御并州的谋划,本是极为高明的。”
“那……还有什么危险?”
梁仓并不回答,反而开口问道:“少头领可认识一个智计过人的女人?”
梁啸旋即想到浮云,浮云自从与他春风一度后,便没了踪影。梁啸不知道浮云为什么离开,但浮云的离开已成事实,却是他不得不接受的事。难道说仓叔见到了浮云?
“那女人才学极深,又智计过人,若是男儿,必当成为一方俊杰。”梁仓说到这里,喟然一叹,眼中复而燃起了希望,“少头领能得到此人的帮助,可谓幸甚。”
梁啸问道:“仓叔,那女人是不是二十岁出头,容貌艳丽,风骚入骨?”
梁仓的脸上满是讶异,连忙摇摇头道:“不不,那女人容貌丑陋不堪,嗓子喑哑难听,还有些佝偻,若非是她提到你,我是理都不会理的。”
梁啸却是一愣,丑陋不堪,嗓子喑哑,还是个驼背?
这……这肯定不是浮云了,那会是谁呢?
“如此看来,那女人少头领也不认得了?这倒奇怪……”
“不妨,仓叔说说正事,为何我有性命之忧?”梁啸压下心中的疑惑,笑问道。
梁仓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缓缓伸出了右手,伸开五指,露出了一个小巧的锦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