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常规,梁啸作为统兵大将,又兼身负护卫天子的重任,必会留下虎贲卫士在天子身侧。而侄儿张绣所统的五百铁骑,不为守军惹麻烦便是幸运,梁啸又怎会放心去用?
如此算来,能登城正面抵抗西凉军的兵力,最多只有两千之数。
可若是只有两千人,又怎能在西凉军昼夜不停的攻势下不疲惫、不脱力?
西凉军是五千人为一部,轮番攻城,昼夜不息,若是城关上只有两千人,便只余招架之力,经过毫不停歇的两日鏖战之后,竟还能保持对西凉军的有效杀伤,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但张济在弘农驻扎已然三年,自然知道包括董承、杨奉在内的流浪军和贼寇的实力。他几乎可以肯定地说,凭着董承等人的人马,断无可能有如此的战力。
事实证明,张济的推断没有错,而城头上立起的“徐”字大旗,也并没有多少指示作用。
西凉军中有姓徐的猛将么?
早年间的徐荣倒算上一个,可徐荣已经死了。
天子御下、流浪军和贼军中有姓徐的统领么?
张济想了又想,并不能想到任何一个姓徐的将领。纵是关东诸侯,也难找到徐姓的将军。
但这番考虑,张济却并未对李傕和郭汜言明。
攻城之时,他每每靠后,又叮嘱麾下兵士,无需尽力,因为在他的眼中,少年天子骤然提出东归之议,必定是有所倚仗。
所以,就让郭阿多这种蠢蛋来探探虚实吧。
直到第五天的鏖战过后,郭汜才终于爆发。
想当初攻入长安的四将之中,张济可谓是深谙明哲保身之道,但作为同伴的郭汜等人却也不差。张济看得出关上兵力充足,郭汜又如何看不出?
但目下西凉军是为联军,郭汜也不敢逼迫张济和李傕两人太急,此地又是张济的治下,虽起兵之议由郭汜首倡,但张济的实力不容小觑,李傕则是由于争夺大权无望,随时有可能退出联军。
于是,在攻城五日后,不堪忍受的郭汜终于派人请来了张济和李傕两人。
“小皇帝将疲敝之师,守残破之观,吾等数万大军,累日进攻而不下,实西凉军奇耻大辱也!今郭汜麾下折损甚重,攻关之事再难做先锋,不知两位兄长以为,该如何破军得关,劫得皇帝?”
如今西凉军与皇帝已经撕破脸,郭汜也不再注意称呼和言辞,劫持就是劫持,故意说成保驾护航,也是无用。
郭汜将目光转向眼下军旅编制最为完整的张济,张济却仍然示意李傕为尊,意味在此事上,曾为长安之主的李傕更有发言权。
对于张济的示好,李傕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但他麾下最精锐的兵力已经所剩无几,兵员之数比起郭汜和张济也有差距,清了清嗓子便道:“我三人共谋大事,自当齐心协力,但为防一家做大,还是兵力等同之后,再做打算为宜。至于那些裁汰下来的老弱,自可作为攻城前驱,函谷关虽然险峻,但并非不能攻破!”
郭汜听得脸色发黑,但忌惮李傕引兵离去,也只得硬生生忍着。
“小弟之见,不如掳掠流民为前驱攻城。小皇帝据说是心怀苍生,那些公卿大臣,也是自诩君子。可若是他们治下的民众往城头上去填命,不知他们还能不能指挥若定?”
张济的这番话,却令李傕、郭汜两人猛然醒悟。
是啊,何不驱使流民攻城,以乱禁军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