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受降但不归许都;二,归顺但不遣子质;三,听命但不交兵权。”
贾诩心中冷笑,冷冷地审视着城下骑着癞毛的梁啸。
你可以破去我贾诩夜袭曹操的谋划,却不知如何来应对这三个无理取闹的要求?
***
等到曹昂和梁啸来到宛城的府衙之前,曹昂的手心已经捏了一把汗。这个梁啸也不知道可不可靠,他告诉自己单车入城更能显出曹昂作为曹操长子的胆魄,极力怂恿曹昂不带任何护卫。曹昂竟也傻帽似地听信了梁啸的话,真的来了个单车入城。
此刻见到府衙两侧整齐杵着的两队仪仗兵,皆是手执长戟,杀气森然,便让曹昂的心里有些犯嘀咕。他多半能猜出这仪仗是张绣有意为之,但真正的到跟前时,还是有些害怕。
似是觉察到自己内心所想的一般,梁啸在曹昂的身后轻轻地道:
“放心,张绣没有杀你的胆子。”
曹昂尽量让自己放心,但似乎……用处也不大。
到得近前,两名军卒大步走到曹昂面前,其中一个冲着曹昂躬身行礼道:
“先生,我家将军有请。”
梁啸亦是下了马来,跟在曹昂身后想府衙内走去,至于为曹昂赶车的杨元,则是只能被挡在外面。一个五体不全的人,许多时候都不被普通的士兵看得起。
来到正厅之内,那军卒便向旁边一站,对着曹昂点头道:“请。”曹昂善意地微笑,深吸了一口气后,便迈步走入厅中。
正厅之内,上首一人,身材魁梧高大,相貌颇为俊朗,剑眉星目,给人一种锋芒毕露之感,正是张绣。贾诩则是坐在张绣下首处。
曹昂见贾诩的对面有座位,便不再犹豫,欲径直坐过去,却被梁啸阻住。
“小张将军,对待曹公的特使,你便是如此怠慢的吗?”
见发话之人是梁啸,张绣的脸色有了一丝不自然,座次的安排他自然知道,却依旧装傻般地道:
“怎么?张绣何曾怠慢特使大人,不知梁先生此言何意?”
不顾曹昂一脸的疑惑,梁啸冷笑道:
“特使乃是曹公嫡长子曹昂,表字子脩,岂能屈居小张将军之下?你坐北面南,分明自以为主公,子脩虽非万金之躯,亦非你可轻视,却安排他坐在你下属的位子上,若非怠慢,难道是小张将军故意轻视曹公,不把那城外的十万大军放在眼里吗!”
梁啸这番话掷地有声,让张绣面有赧然之色。他本以为曹操随便派一个文士过来劝降,却不料来者正是曹操亲子曹昂,梁啸的出现亦在张绣的预料之外,然而更加让张绣想不到的是,昔年作为张绣上司的梁啸此刻竟成了曹昂的随从。
“况子脩单车入城,以示诚意,小张将军却如此轻视,我方一片坦诚,张将军却如此作为,怎叫人不心寒?子脩,我们走罢,这样的谈判,不谈也罢。”
说罢,梁啸就拉着曹昂要走,张绣却为梁啸这个偶然的变数大感惊诧,还愣在座上,没有反应。
张绣下首的贾诩终于起身挽留:
“大公子、梁公且慢。座次之事,实乃是贾诩的安排,不料竟是大公子亲身赶赴城中,如此招致不周,贾诩失礼。然两军是战是和,大公子与梁公是生是死,便在大公子一念之间,尚请大公子少歇,贾诩这便重分坐席。”
梁啸在曹昂身边附耳低语两句,曹昂亦是换了一副冷峻的神色道:
“文和先生既然挽留,小子便等一等,只希望重分后的座次不要再让我失望。”
贾诩不再说话,却在心底暗骂梁啸,同时也不禁在猜测,按照梁啸自己的说法,的确是要图谋天下的,可梁啸究竟如何图谋天下?
看着对梁啸言听计从的曹昂,贾诩的心中忽然有了一丝了然。难道是假借曹昂之手,行那鸠占鹊巢之策?
只是这等计划,少则十余年,多则数十年……梁啸果真有那样的毅力和雄心,以及无可比拟的隐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