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意外来到这个莫名未知的世界,苏典可能会与前世的大多数人一般选择默默无闻、庸庸碌碌、平平淡淡过完一生。
然而今天,当亲眼目睹了这四个穿着打扮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味道的高手过招后,苏典内心突然涌出一种莫名的冲动。
“或许,”苏典心中倏地一动,“或许在这个人类的力量得以充分发掘的世界里真的有那种传说中恣意遨游天地间的仙人存在,而一旦他们能够像远古神话故事中所流传的那样可以随心所欲地突破时空的束缚,那么如此一来,是否我回家的路就得以找寻了呢?”
父母年华渐逝,日趋迟暮,儿女未能亲身侍奉以尽赡养之孝道,这无疑是人世间一莫大之悲剧。但凡存有一线重回故土相见父母的希望,苏典都不愿失却。
原本在遭遇藏剑阁三大弟子潜伏古镇偷袭林诗雅之前,苏典已存了静静等死的念头,不过在这一刻,当从前至后深刻感受到四大高手完全爆发时浑身所释放的似无穷尽的人力带来的冲击力量,苏典突然就有了从未自潜意识里表现过的求生欲。
“喂”,“姑娘”,“小姐”,“女侠”……苏典蹲下身,试图对着躺地不起的绝代佳人喊了好几声,见始终得不到对方的回应,只得无奈地搔了搔首,终于忍住了用自己这双满是污渍的咸猪手去扯拉绝代佳人的冲动。
愣了片刻,苏典再顾不得上前去查探林诗雅的脉息是否还在,拖动着疲乏麻木的身躯亦走亦爬地来到这辆精致华丽的马车前。
且不管车厢四壁的卷帘上满绣的彩凤双飞、游龙戏水的精美图腾,苏典用那双满是污泥的脏手勉强掀开正面低垂而未加束缚的鲲鹏彩羽制的卷帘一角,随即把整个脑袋都探了进去。
“给我水,面包,奶酪……哪怕是风干肉也行”,苏典在心里兽吼一般狂呼道,极度的虚弱甚至让他连爬上车厢的力气都没有,还好苏典长了一对长手,可以恣意伸进车厢肆掠翻搜一通。
推倒横拦在车门前的那张紫檀木茶几,丢开那张居于厢内正心碍事的白狐皮椅,无视坠落后碎成无数片的翡翠茶杯、玛瑙果盘、玄玉紫砂壶以及洒满鹿皮地毯上清香宜人的上等菊花茶,苏典探手扯下安置于车厢后角一块纯黄金匣上的鹅绒包裹,毫不怜惜地一把撕开。
“啪”,首先从破裂的鹅绒包裹内露出来的居然是一块其貌不扬表面凹凸不平的黝黑石珠,石珠上下左右黑不溜秋长相极其丑陋不堪,浑身散发着一种淡腥的古怪气味,入手冰凉,好似凝而未化的冰块,重量却不轻,竟令虚弱不堪的苏典单手难以托稳。
不过貌似这么一块普通至极的石珠着实也并不能引起苏典太多的重视,手一松,苏典毫不犹豫地将它丢到了车厢的檀木门外。
苏典将鹅绒包裹的裂口扯得更大,迫不及待地将包裹内的藏物一一抓出。
一个装有约莫四五斤重钱币的凤羽香囊,一把不知名材料制成的透明玉梳,几只半尺来长顶口密封的细颈瓷瓶,一枚拳头大小泛着七色彩光的圆晕奇珠,剩下的便是一些储藏在玉质食盒内的十余种动物的风干肉和一只蛟皮水囊。
苏典如风卷残云般尽情地扫荡着所有的肉食,仅仅当被塞满嘴里的食物噎住后才堪堪顿住不停歇地疾抓风干肉的双手,拔开水囊的塞盖猛灌一口清水。
实在是三天的米粮未进将苏典饿得不成人形,整整一炷香的时光,他就这么连续吃喝没曾片刻停歇。
吃饱喝足,苏典舒服地用手抹了抹撑得鼓圆的肚皮,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这才想起了昏睡在地的绝代佳人林诗雅。
“咦”,眼前的一幕突然让苏典忍不住惊呼出声。
脸色苍白,嘴唇乌黑,呼吸急促,脉象不稳,最最重要的是肩头伤口处流出的血液居然是墨绿色,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女人是中了毒,而且毒性貌似还不弱。
苏典在前世闲来无聊时曾翻阅过几本浅白的中医入门手册打发时间,没想到这个时候却派上了用场。伸手翻开女人的眼皮一看,苏典被对方完全充血的双瞳给吓了一大跳,如果他没有猜错,这应该是毒血完全攻心的症状。
“唉,也罢,尽人事听天命吧!怎么说她的肉干和水也算是救了我一命。”苏典叹了口气,四下里探寻一番,找来一把带有银质剑柄的断刃。
断刃本属萧天所有,前半截剑身被林诗雅用打神鞭击断后留在了燕不凡的心脏中,后半截却在萧天亡命逃遁时仓皇落下,正好可以作为简便的手术刀。
到了这个时候,苏典也不再存什么怜香惜玉之心,*起手中的断剑就开始对林诗雅的伤口做起取拿断箭的手术来。
苏典首先将林诗雅肩头伤口处的衣物扯开一大片,简单地用唾沫消掉断剑上的细菌,接着,便用断剑剜掉伤口处的被毒液腐蚀的血肉,然后才开始试探着向外拔出那只乌金打制的箭头。
乌金箭头似乎已经嵌入了女人的肩胛之中,只留出寸许箭尾在外,苏典第一次试图用食中二指夹紧使力时居然没能撼动它的根基,却引来了伤重昏迷的林诗雅一阵眉头紧锁。
看来用手指是不行的了,苏典搔了搔首,突然心中一动,俯下身去,转而用牙齿衔住了裸露在外的寸许箭尾,咬紧后猛地用力向外一拔。
“啊!”断箭陡然自肩胛抽出,扯动骨肉伤口一阵剧烈的撕痛,林诗雅惨叫惊醒,入目的正好是苏典嘴唇附着在自己肩头的一幕,顿时惊怒交加,拼劲浑身力气扬起玉手“啪”地一声重重扇在苏典的俊脸上,樱唇更羞愤参半地喝骂道“臭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