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臣要禀奏的也和昨日发生在东京城里的这场变故大有关系。诸位同僚都口口声声的说开封府如何目无纲纪随意妄为,却显然没有提到一点,那就是他们为何会做出这等有失分寸的举动来。”
“不是因为拿贼吗?几个蟊贼而已,即便拿到了也算不得什么功劳……”韩治有些不以为然地回道。只是他话刚一出口,就被童贯扫了一眼,只这一眼,就让他后背生寒,脸色也跟着一变,对方的气场是彻底把这位韩琦之孙给压制住了。
只一个眼神就吓退韩治后,童贯方才躬身奏道:“陛下容禀,那孙途本就是由臣向朝廷举荐,所以当其闹出如此大事后,臣也立刻让人将其拿进府中查问,只要他当真是无故做出此事,臣定然第一个上奏弹劾,绝不姑息。”
“唔,童枢密向来公忠体国,朕还是相信的。”赵佶点了点头,随后方才有些明白过来:“这么说来,这当中还有什么内情了?”
“正是。据那孙途所报,他这些日子以来正全力追查东京城里专门拐带妇孺,被称作粉燕子的一伙贼寇。这一点,余相公也是知道的。”童贯说着便看了一眼对面的余深。
余深被点到了名,便也应声走了出来,行礼奏道:“陛下确有此事,当初臣还责令开封府一定要严查到底,绝不能让贼人逍遥法外。”
他二人向天子解释此事前因时都是点到即止,并没有把余深孙女被粉燕子的人所掳的前情给说出来,如此便显得余深多么关心京城安定了。
赵佶果然冲他满意地一点头:“余卿果然用心,朕心甚慰。那接下来呢?”
童贯这才又道:“这些日子,孙途率衙门差役几经辛苦周折,还真就抓到了不少粉燕子的贼人和主要首领。结果在一番追查下,却让他发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情况,这些粉燕子首脑人物一旦落入官府之手,往往宁死不屈,服毒自尽。陛下,他们所犯之罪固然不轻,但也不至一死啊。”
这下不光是赵佶,连其他一些臣子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来。而童贯则趁机扫了众人一眼后继续道:“所以他们便留了个心眼,对那些被擒拿的贼首身份进行了严查,结果发现他们竟全都出身相近,都是来自江南两浙之地。”
顿了一下,他的语气变得越发凝重:“而且之后,他还发现一些贼人所用的车辆居然还留有原吴越国钱氏一族的印记。正当他查到此处,觉着是有人欲在东京城里行大逆之事,准备大索全城拿贼时,那些粉燕子的贼人居然就提前知悉了开封府的动向,突然逃离匿藏窝点,钻进了地下沟渠之中,试图凭此来逃过朝廷的围剿。
“那孙途也是年轻气盛,再加上立功心切,在察觉到地下沟渠的弱点后,便立刻命人开闸放水,水淹贼众。如此,才有了今日诸位同僚所谓的胡作非为,但他也因此抓获了不少粉燕子的重要贼首。
“而且,据那些人交代,他们的幕后首脑早就和朝中许多官员有所勾结,试图从朝堂上阻止他继续深入追查此案。臣不知这些人到底是谁,也不敢说他们的用心到底何在。但臣认为,孙途及开封府上下此番所为只是事急从权,可算不得目无王法,任意妄为!”
这一番话说下来,天子的脸色顿时大变,本来的怒火已经被几丝猜疑所取代,他的目光更是在刚才弹劾孙途的一众官员身上来回逡巡。而那些官员更是一阵紧张,想说什么,可一时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才好了。
怎么事情突然就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还有,此事怎么就和钱王府扯上关系了?童贯所言到底是真是假?
御史中丞杜致远在沉默了一阵后,率先开口:“陛下,童枢密所言到底几分是真还不得而知。钱氏一族自归顺我大宋后也一向循规蹈矩,臣委实不敢相信他们竟敢做出这等大逆之事来,只凭那孙途一个九品官的一面之词,可做不得准哪。”
赵佶还未开口,童贯已接了话:“杜中丞所言也不无道理,所以本官已经派人前往钱氏府上查问了。另外,开封府也已派人去钱氏名下的产业中进行搜查,我想这时候,应该就有结果了吧。”
他话音刚落,一名守在外头的小黄门便走进殿来,跪地启奏道:“陛下,今有开封府尹韩长洲在宫外求见,说有要事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