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儿衙门里的一些朋友凑钱请来的。”高父感慨道:“你们都是好人啊,就连这屋子里的丧葬之物,也都是他们出钱置办……”
孙途点了点头,知道这是唐枫等之前就与高山关系不错的兄弟们凑钱办下的这场丧事。别看这些人平时有些不着调,可真遇了事,却还是很讲义气。
又和高家父子说了一些话后,孙途方才告辞出门。刚一走到巷子口,他们就看到了一条高大的身影正挡在那里,见自己出来,便笑了起来:“去了三郎家发现你和雅儿都不在,洒家就猜着你会来此看望高山了。”
“鲁大哥。”孙途走上前去,冲特意来见自己的鲁智深抱了下拳。后者则有些歉然地还了一礼:“这次三郎你遇到了如此棘手的麻烦,洒家却因寺里俗事不断而未能帮上手,当真是惭愧啊。”
“鲁大哥这话言重了,你本就是相国寺的僧人,那里的差事自然是最要紧的。就如我现在是开封府的人,自然就该听从他们的差遣办事。何来惭愧一说。”孙途说着话,心里却是一阵感动。这鲁智深果然义气深重,居然会因为没在这次的事情上帮到自己就会感到愧疚。
鲁智深性格豁达,倒也没有太过纠结于此,当下就一笑道:“洒家更觉遗憾的是,未能亲自出手对付这些为害多年的宵小。要是早让我知道那粉燕子在背地里干过什么,洒家早找上门去,让他们尝尝厉害了。”
说着,他脸色又是一肃:“不过经此一事,洒家对三郎可是越发的敬重了。你果然就和自己之前说的那样,当了官就是想为百姓做些事情。如此看来,还是洒家的眼皮子有些浅了,只想着做官不得自由,却没想过做官也能帮到人,也能铲奸除恶,而且还能比寻常人做得更好。”
“这正是我总跟鲁大哥说起的我为何非要当官了。不知鲁大哥可有兴趣再入官门啊?”孙途见此,就趁机旧事重提。
这一回鲁智深再不像之前那样一提此事就摆手拒绝了,而是皱着眉头道:“洒家确实觉着你说的有些道理,奈何现在我已是僧人,而且之前又犯了事,身家都不再清白,如何还能再入官门呢?除非只是在开封府里当个不起眼的差役,可那又能帮到几人?”
“以鲁大哥的本事怎能屈就当一开封府差役?就是我这都头的位置由你做了也是委屈了你啊。”孙途摇头道。他可不是在奉承对方,而是说的实话,毕竟鲁智深之前做的可是渭州府军中的提辖,官职已自不低了。
见对方面露疑问,他又说道:“不过只要鲁大哥有这份心,机会总是有的。尤其是我们身在东京,只要有心,总能让鲁大哥获得一个堂堂正正的出身。”
两人说着话,已经和雅儿一起回到了崇明坊。可才刚到自家巷子口,孙途就看到崔略商竟等在那里,一见自己便迎了上来:“都头,可让小的好等啊。”
“你怎么来了?可是衙门里出了什么变故吗?”孙途赶紧问道。
“衙门里倒是没出什么变故,只是廖同知因为曾与粉燕子有所勾结而被拿下,交给了刑部处置。”崔略商说着,面上便露出了一丝愤然之色:“只是我听说这次把功劳报上朝廷时,府尹和通判都没有提到你的名字,倒是其他几名都头却都得了些功劳,这实在让人心中不忿……”
在知道他是因此而来,孙途不禁笑了起来:“此事你不必如此在意,我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了。这一回我虽然捉贼有功,但也犯了诸多忌讳,功过相抵,所以朝廷不会封赏于我。”昨日从侯府出来后,童贯就已经把这一点隐晦地跟他透了底,所以此时孙途显得颇为从容。
“可是……”崔略商还是有些替孙途不值,可没等他开口,孙途已经截住了话头:“我等身为开封府差役自当以保境安民为第一要务。至于做了事后会有个什么结果,倒在其次了。”
这话说得崔略商顿时肃然起敬:“都头教训得是,卑职明白了。”顿了下后,他才压低了声音:“还有一事,之前你让我把那人偷偷扣下送去给童太尉府上,我已经照做了。”
孙途这才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好,记住,此事只有我们几人才知道,绝不能泄露出去。”他刚才虽然口中说得大义凌然,但心里却很清楚,自己的功名并不在开封府几位上司那里,而在童贯的一念间。这次,自己帮了对方,想必对方总是会投桃报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