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之交的天气总是那么的出人意表难以捉摸,明明刚还是烈日当空,晒得人头脑发昏呢,突然就有大团的乌云从天边涌过来,很快就把那头顶的太阳遮了个严严实实,更有阵阵带了湿气的风从北边吹来,一场大雨已近在眼前。
突变的天气让官道上的行人当即就加快了脚步,急匆匆便往着前方的青甸小阵赶去,只想尽快找到宿头避开这场豪雨。
正当这时,他们身后却传来了一阵急切的马蹄声,当众人惊觉马已将要撞上自己时却已闪避不及。好在那马上的骑士骑术极精,就在要撞上人时,突然就是一抖缰绳,控着马儿往边上一避,竟这么擦着几个行人就冲了过去。
还没等这些行人松口气呢,身后又有一人一马飞速追来,这回大家可都学了乖了,见状赶紧就跳步闪到道旁,总算不用再受惊吓,然后才目送两骑一前一后消失在官道尽头。
这两骑人马来得急,去得更快,甚至都没能让这些赶路的行人看清楚马上骑士的具体打扮就不见了踪影,如此他们自然更不可能知道头前以精湛骑术闪避行人的骑士居然只是个青春年少的姑娘家了。
这是个眉眼如画,却又带着勃勃英气的少女,此时她的脸上还挂着一层嗔怒之色,完全就不顾身后那名比她大不了几岁的青年的叫喊,依旧不断打马前冲,直到天穹突然唰地一下降下如瀑般的大雨来,方才在冲进了前头名为青甸镇的小镇集后放缓了马速,并很驾轻就熟地将马稳稳地停驻在了镇中心那家稍显简陋的小酒馆跟前。
当少女一偏修长的双腿从马背上轻跃而下时,身后追赶的青年也终于打马赶到,见状他也赶紧停下马来,急声叫道:“蓉妹子你可别再闹脾气了,我跟你赔罪还不成吗?”说着都不急着下马,就冲少女连连抱拳打躬,一副讨好的样子。
直到见对方不顾雨淋如此迁就自己,少女脸上的嗔色才稍微缓和了些,哼了一声道:“怎么,你还想让我陪你挨雨淋吗?”
青年只一愣就迅速明白过来,赶紧翻身下马,陪着笑道:“是是是,是我做错了,还望蓉妹子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再怪我了。我们这就进去喝杯水酒驱驱身上的寒气,我也正好用酒来向你赔罪。”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待会上了酒可别后悔。”少女一听酒字那对修长的眉眼不自觉地就眯了起来,高挺的鼻子娇俏的一皱,这才拉了马往酒馆前的挡雨棚下走去,此时那棚子底下已经拴了几匹代步的驴马以及一辆马车了。
当二人随手把坐骑也拴到栓马柱上时,那男子的目光突然就落到了那辆马车边上的几匹骏马身上,忍不住就道了声:“好骏马,这可比我们庄子上的马要雄骏得多了!”他本来还想再上前看几眼,却因少女在旁有些不耐地哼了声,才只能有些悻悻地转过身来,跟了对方就走进了酒馆。
这青甸镇本就因官道而兴,这里的酒馆自然更是为了招待南来北往的客人所建,今日这场豪雨更是让馆子客似云来,十来张桌子已经坐满了七八张,只留下了最靠外的两张桌子还空着。
这对青年男女一进来,伙计赶紧就笑着迎了上来,一面关切地问候他们是否被雨淋湿了,一面恭敬地询问他们需要吃些什么酒菜。那青年看了眼少女,便有些趾高气昂地道:“你这小地方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只管把你们酒馆里拿手的酒菜送上来便是,尤其是酒,给我先来上两斤。”
伙计忙答应一声,帮着他们把其中一张桌子擦了几下,这才跑去柜台那边为他们准备酒菜去了。直到坐定后,青年才把注意力投到了其他几桌客人的身上,却发现这里头还真有几个特别的存在。
首先就是离他们两桌之隔,端然坐着的一个披肩的长发把两边面孔都遮住的高大头陀。倒不是因为他作为出家人身前桌上居然摆着酒肉,如今还在大口大口地吃肉喝酒的举动有些违背常理——头陀虽算出家人,在如今却是不用忌口的——而是因为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寒气,竟给人一种不敢逼视的凛冽气势来。
而在更里头一些的桌子边上则坐着三名身形壮硕,满脸杂须,眼如铜铃的粗豪大汉,此时他们正一面喝着酒,一面肆无忌惮地说着些大犯忌讳的话儿:
“最近济州一带可是越发穷困了,又多出了一股什么梁山泊的人马跟我们抢食,我们兄弟可是有多日没有开张了。”
“谁说不是,要是再这么下去,我们就只能穿州过府地跑去青州那边找找机会了。对了,今日我们还得去给胡老大贺寿,你说咱们就这么只带点金银过去是不是太寒酸了些,怎么也该找点拿得出手的贺礼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