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虹为贯日,己亦先受殃。
贼臣持国柄,杀主灭宇京。
荡覆帝基业,宗庙以燔丧。
播越西迁移,号泣而且行。
瞻彼洛城郭,微子为哀伤。
一首诗念完,不由得触动了陶商心头的某根神经……这是曹操的《薤露行》,想不到居然成诗在这种情形之下,适才的诗中悲愤与心境,完全是因为眼下洛阳的这幅惨相而起,在这种情形下,确实能够充分表达曹操心中的哀痛与怀念之情。
陶商被曹操话语中的语境所感染,胸口中似是堵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积压在腔内不吐不快。
少时,便听陶商也一字一顿地开口颂道:
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
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
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
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
淮南弟称号,刻玺於北方。
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一首《嵩里行》念完了,陶商这胸口的大石仿佛才落下,说不出的酣畅淋漓。
曹操则是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好半天回不过味儿来。
“陶……贤弟,这诗是你做的吗?”半晌之后,曹操方才诧然地开口咨询。
陶商疑惑地看向曹操,下意识地反问道:“这诗不应该是你做的吗?”
曹操闻言一愣,接着不由的哈哈大笑:“陶兄弟真会开玩笑……不过你做的这首诗意境极高,与曹某的适才所做的《薤露行》颇有同曲之妙!”
陶商闻言不由的擦擦汗,感情曹老板还没做出这首诗,这下可是尴尬了……完了,一时兴起,把曹大哥的诗给剽了……
“孟德兄……陶某对不住你……惭愧啊。”
他当然要惭愧,当着原诗的主人把人家的诗给剽了……还让人家好一顿夸,这套路不是一般练家子根本就玩不出来。
陶商决定,回头说什么也得好好反省一下自己……饿自己一顿作为惩罚。
“贤弟,这诗起名了吗?”
“孟德兄见笑了,这首诗……叫做’嵩里行’。”事情已经做下,陶商避无可避,只好实话实说。
“嵩里行?”曹操闻言皱了皱眉,道:“嗯,嵩里和薤露原来本是一体,在乐府诗里收于相和歌辞,跟曹某的诗倒是相得益彰……不过陶贤弟做的诗,跟曹某之词相若,岂不落了下乘?不如另取别名……贤弟是在洛阳做出此诗,不如就叫雒阳行吧,你看如何?”
如何个甚!不如何!
陶商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汉,虚笑着道:“雒阳行……不够押韵……名太屯了。”
敢说大汉朝第一都市名太屯的家伙,陶商估计也算是千古第一人了。
曹操倒是没有在这个事情上多做争执,而是鼓掌叹道:“不改就不改了,都是你自己的事,贤弟随意便是……不过令操诧异的是,陶老弟你不但是少年聪颖,而且还深通乐府,善作诗词,真可引曹某的知音……上次你在虎牢关前做出七言之句,曹某本还有些诧异,料想贤弟是托人代做,想不到今日方见贤弟真章……”
“等会。”陶商急忙伸手拦住曹操的话头,眼睛瞪的浑圆:“我在虎牢关作什么诗了?”
曹操诧然言道:“陶兄弟自己作的绝诗,自己怎地还不记着?青海长运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这不正是陶兄弟的佳作,眼下众诸侯各处都已经传遍了!”
陶商虚弱地言道:“那是我临时起意,随口念两句解闷的……”
这回轮到曹操惊诧不已。
“随口念两句就能做出这等绝句?你是怎么做到的?改天需得教教曹某!我回头没事也解解闷玩。”
陶商抬起左手遮住脸……太愧疚了。
曹操笑着又问道:“贤弟,不过为兄还有一事不明白,你那两句‘’青海长运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青海雪山理应指的是西域之吧?……且你那天明明是在虎牢关下,为何要望玉门关?玉门关不更是在河西之地吗?”
陶商把脸从手掌中抽了出来,虚弱的望向曹操。
半晌之后……
“虎牢关……名太屯了。”
曹操恍然而悟,道:“又是因为屯……了然……陶贤弟你可真是个难得的雅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