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战至五更过半,在仍然还控制着天津东城大部分区域的情况下,为了保存有生力量,李开芳还是毅然下达了弃城撤退的命令,带着一万多太平军从天津东南两门出城,南下去与吉文元会师。在离城时,太平军还带走了大量的弹药驴骡和一部分粮草辎重,但也因为转移太过仓促的缘故,仍然还有许多的太平军将士滞留城内,无法带走的粮草辎重更是数不胜数。
没人能拦得住太平军南逃的脚步,包括吴超越手中仅剩的一个营预备队,面对潮水一般涌来的太平军将士,为了避免无谓损失,吴超越只能是赶紧命令吴军练勇布置空心刺猬阵御敌,好在太平军也知道吴军刺猬阵的厉害,很理智的选择了远远绕开南下,然后还是到了清军主力大呼小叫着追来的时候,吴超越才装模作样的指挥练勇起追击,撵着李开芳的屁股一路追杀到了僧格林沁的营地附近。
再接下来,很荒唐的一幕生了,太平军将士竟然凭借僧王爷营地的残余营防和吴超越打了起来,还操起了僧王爷留下的火炮炮轰吴军,吴军练勇几次起进攻,都因为兵力太少没能取得突破,清军的进攻也被提前抢占了有利地形的吉文元击退,全都没能抓住战机扩大战果。
不得已,吴超越只能是匆匆找到胜保,提出自军已经太过疲惫,后膛炮和臼炮也依然还在保桓营地里没来得及运出来,要求胜保允许自军撤回营地休整休息,治疗伤兵包扎伤口,然后再带着重炮来找太平军算帐。同时吴超越又建议胜保轮换生力军监视太平军,不时起骚扰性进攻,不给同样疲惫的太平军休息机会,待各营主力重新整军之后再来收拾太平军。
胜保马上就点头答应了吴超越的要求,为了让天津城里的吴军练勇能够马上抽身休息,胜保还命令亲信托明阿率军入城接替吴军练勇搜杀残敌,又命令昨夜战事压力最小的德兴阿尽率北城之军来此监视太平军,轮换激战了一夜的清军主力回营休息休整。
胜保的命令得到执行后,城外战场也暂时恢复了宁静,有的只是太平军和清军一起拼命调动军队,调整作战力量和轮换疲惫之军,吴超越也赶紧带着受伤不轻的冯婉贞小箩莉回营休息,同时命令城中的吴军练勇尽数撤出城外,仍然返回保桓的营地休息。
因为经验欠缺又是在夜间作战,第一次打巷战的吴军练勇吃了不小的亏,在城中阵亡和重伤的练勇达到超过两百人,再加上城外战场的损失,阵亡和重伤的吴军练勇总共达到三百来人,轻伤无数,伤亡数字很是让吴超越心疼了一把。但吴超越却没时间去计较这么多了,除了催促士兵赶紧治疗和休息外,再有就是让保桓的后军帮忙大量准备干粮,以便行军使用,最后又先安顿好了冯婉贞父女后,自己才躺下休息。
同样累得不轻的吴超越一直睡到傍晚时分才在亲兵的催促下起身,而亲兵叫醒吴超越的原因也很简单,清军现太平军也在抓紧时间准备干粮和把辎重装车,似乎有连夜撤走的迹象,所以胜保要吴超越马上去中军大帐议事。吴超越闻讯不敢怠慢,连饭都顾不得吃,抓了两个大饼就赶紧去了已经北仓大营面见胜保。
啃着大饼进到胜保的中军大帐,很不巧,正好赶上僧格林沁和胜保在吵架,昨天晚上不知道在那里躲了半夜的僧王爷也恢复了往常的威风八面,在胜保的面前只是大吼大叫,愤怒指责胜保昨夜对他的见死不救,还有事前没有告诉他全盘计划,导致他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孤军苦战,最终丢失营地和粮草辎重。胜保则愤怒指责僧格林沁推卸罪责,丢失营地丧师辱国,互相扬言要弹劾对方,争吵得不可开交。
争吵间,僧格林沁还把矛头对准了从来就没看顺眼的吴超越,向吴超越质问道:“吴超越,你明明就是躲在保桓的营地里,为什么事前不把这件事告诉本王?你故意对本王隐瞒行踪,是什么目的原因?”
“得了吧,僧王爷,下官敢告诉你不?”吴超越最不怕的就是和僧格林沁吵架,马上就反问道:“当初下官立军令状,有人向长毛告密要致我于死地,我献计用地道破城,又被长毛提前察觉,反过来设计害死了那么多百姓。这次下官对你隐瞒了行踪,长毛就上当受骗给了我军破城机会,为什么就能一举成功?这是什么原因,下官还想问你!”
“吴超越,你……,你敢污蔑本王通匪?”僧格林沁的表情又变得气急败坏了。
“僧王爷,你如果觉得下官是在污蔑你,你尽管上折子弹劾就是了!”吴超越毫不客气的反驳道:“下官现在没时间陪你打嘴仗,下官现在只知道是赶快追杀长毛要紧!王爷你有闲功夫,尽管去写折子弹劾下官好了,下官要急着为皇上和朝廷杀长毛平匪患!没时间陪你唠叨!”
“你……。”僧格林沁全身抖,指着吴超越连话都说不利落,“吴……,吴超越,你敢对本王……,如此,如此不敬!”
“僧格林沁,你给本王闭嘴!”载垣那边彻底的忍无可忍,咆哮道:“你要是继续胡搅蛮缠,贻误军机,本王就要行使监军指责,收回你的兵权,把你抓起押到京城问罪!”
爵位和血统都拼不过载垣,僧格林沁只能是铁青着脸闭上嘴巴,胜保则得意瞟了他一眼,然后又转向吴超越说道:“慰亭,从各种迹象判断,长毛很可能要跑,怎么办?”
“大帅,下官认为绝不能让长毛向西跑!”吴超越指出道:“西面是直隶腹地,一旦让长毛向西流窜,稍有不慎让长毛占去一两座城池,马上就是重蹈天津僵持的覆辙,京畿重地同样日夜不得安宁。所以下官建议,我军主力应该把重兵放在西线,全力封堵长毛的西窜道路,逼着长毛向南走,我军随后追杀,逐口逐口吃掉长毛的殿后之军,也用路程和严寒气候耗垮长毛。”
胜保点点头,认可吴超越这一建议,然后又皱眉说道:“逼着长毛向南远离京畿,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但山东一带的官军同样空虚,万一让长毛乘机在山东立足,那麻烦就大了。”
“我倒喜欢这个局面。”吴超越先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然后才说道:“大帅,把长毛向南赶,虽然是有可能导致长毛乘机在山东立足,但这怎么都比让长毛在直隶流窜强,而且下官手中的洋炮炮弹勉强还算充足,只要别让长毛占据什么坚固城池,一般的营垒工事下官都有把握攻破,我军只需逐渐把长毛削弱到一定程度,聚而歼之绝不是没有可能。”
“只能如此了。”胜保又点点头,然后问道:“慰亭,追击长毛的先锋,由你担任如何?”
“下官愿往!”吴超越毫不迟疑的抱拳应诺,然后又说道:“但是大帅,下官麾下的练勇都是步兵,又要携带大量的重炮火炮,无法保证追击速度。大帅若要下官在追击战中逐步吃掉长毛,必须派一支骑兵给下官帮忙。”
胜保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马上就命令心腹德勒克色楞率领一千骑兵随吴超越行动,并再三要求德勒克色楞一定得听吴超越的指挥,知道跟着吴超越打肯定有机会立功的德勒克色楞一口答应。然后胜保又迅速的调兵遣将,命令保桓与达明阿沿运河西岸南下,全力封堵太平军的西进道路,安排心腹托明阿率领一军给吴超越做后援,最后则是胜保自己亲自率领的主力。
也是到了军中众将纷纷唱诺后,没被安排任务的僧格林沁才慌了手脚,忙厚着脸皮向胜保问道:“大帅,那本王呢?本王麾下的兵马,负责什么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