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为气氛不对，所有人应该都会在此刻迸出激烈的掌声与欢呼，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值得庆祝和一醉方休了，要是没有即将引爆的炸弹，以及，可怕的病毒煞风景的话。

似乎美国队长向复仇者联盟的队医求婚，成了不少人担忧的大事。

史蒂夫的求婚誓言同样传递到一直坚守在警戒线外围的媒体处，美国队长对楼内的某位女士求婚，她是谁，她长什么样子，来自哪个国家？这是很值得上头条的大新闻，就像几年前在北极现还活着的他一样举国欢庆一番。

“那么，我们在什么地方举行婚礼呢？”史蒂夫继续道，“你想穿中国的婚纱还是美国的，在室内还是室外，如果是室内的话，我想现在就订教堂，你可能不知道，有几个著名的教堂要提前好几年预定，室外的话就不用。”

林兰不断的抹着眼泪，不停的点着头。

“或者，我们去湘西，你的家乡，觉得怎么样？”史蒂夫一面说，一面指挥着现场人员撤离，“我很想看看你出生的地方，但我不知道中国的婚礼是什么样的，你得教教我。”

“史蒂夫，婚礼那天你能穿军装吗？”林兰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要太过哽咽。

“军装？”史蒂夫顿了一下，“绿色那件？”

“是的，我看过你的一张老照片，你穿那身军装太好看了。”

“好的，当然没问题。”史蒂夫立刻回道，“但我得回去把那个大箱子拖出来才行，你知道我以前的东西全都压在里面。”

娜塔莎来到他的身边，示意他赶紧撤退。

史蒂夫摇了摇头。

“你不能留在这里。”她小声说，“每层楼的炸弹加起来起码有十吨，就算你不被炸死，也会被砸死。”

“nat，我还不能离开。”史蒂夫掐掉了通讯信号，道，“我也没考虑生死的问题。”

“队长，这个世界需要你。”

“林林现在更需要我。”史蒂夫看了看时间，“还有五分钟，请你不要打扰我们，给我们最后一点时间。”自己错过了七十年前的舞会，他不能再错过七十年后的婚礼，无论是哪种形式，史蒂夫都会选择跟林兰一起面对所有困境。

娜塔莎咬了咬红色的嘴唇，上前给了男人一个拥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就在史蒂夫打算再次开启通讯器时，却现已经无法与林兰连线了，他感到自己的呼吸就快要停止，屹立不倒的人，好像瞬间被击溃一般无力的哀嚎。史蒂夫不停地对着通讯器呼叫，林兰那头也只传出微微电流的声响。

林兰这边同样如是，她在最后只听到娜塔莎叫史蒂夫和她一起撤离，然后通讯便断开了。

“史蒂夫，史蒂夫！”林兰现通讯设备正在受到干扰，电流声吱吱喳喳格外刺耳，她又朝着听筒喊了几声，一无所获，“老贾，为什么信号会中断？”

她知道史蒂夫会陪在外面一定不会选择离开，也许他会死在高楼崩塌的下面，也许会像冰封后那样在某天复活。

然而，贾维斯也没有回应。

她不希望史蒂夫做出这种选择，什么时候美利坚的大兵也学会殉情了，又不是莎士比亚的浪漫悲情故事。但她无法将自己的心情传达出去，林兰本来想通过指甲上的芯片做点什么，却现它已经停止了运转。

林兰这才想起，朱娜茜说过她手里这个只是雏形，使用效期只有十五天。十五天后，它会自动关闭所有程序，直到朱娜茜用激活码将它再次启动。

“孩子，我不值得你这么做。”尼克.费瑞现自己一直以来都在做着愚蠢透顶的判断，林兰完全不是他想的那样拥有什么邪恶人格，她跟他父亲根本不同，“现在还有几分钟，我知道你会轻功，从这里跳下去是高了点，但比起炸弹的威力，摔一跤应该也能让你活命。”

“我现在现，当超级英雄太吃亏了。”林兰来到他身边蹲下，看着引爆器里的装着病毒液体的试管，它们很漂亮，一根是蓝色，一根是绿色，“希望下辈子，我们都做个普通的，自私的人，这样也许能活得久点。”

“但却很无趣。”尼克似乎放弃劝她离开的念头了，“是吧，罗杰斯夫人？”

“其实，我……”正当林兰准备利用剩下的时间，为尼克.费瑞讲述自己身世时，通讯器忽然有了反应，她立刻道，“史蒂夫！”

“史蒂夫，史蒂夫，你的心里就只有那个大兵，他能为你做什么？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我可是你的哥哥！”托尼的声音从通讯器里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依然是一副不可一世的语调，直接得令人难以忽视，“还剩多少时间？”

“托，托尼？”林兰看了看尼克.费瑞，然后马上回道，“七分钟，托尼，我……”

“行了，闭嘴，你所在的房间里有摄像头，将那个取下来对准引爆器的位置，不要把摄像头的线扯断，快点！”

托尼现在正在一架开往西班牙的客机上，他包下了整个飞机，如果不是身处异地，而他又不能叫飞行员马上改航线，托尼应该会立刻冲到现场去号施令。史蒂夫将这里生的一切告诉了他，然而托尼通过贾维斯，将林兰和史蒂夫的对话全都听了去。

他现在确实没空去理会史蒂夫求婚的事，当务之急是要拯救他的宝贝妹妹。

“好的，很好，画面非常清晰。”托尼对着高清的屏幕，将引爆装置的内部放大，“让爸爸瞧瞧这两根漂亮的红线条，肯定有破绽，肯定有破绽。”

林兰确有赴死的决心，却并不是真的想死，她也希望能够顺利解决掉眼前的灾难。然而，时间不等人，托尼的临时加入虽然带来一线生机，却也生机渺茫。

他一直在自言自语，有时候是和贾维斯在说话，他们验算，透视分析，做着各种后果测试。

就这两根不起眼的红线，却是世界上最难以剪断的线。

“洛兰，这两根红线不一样。”托尼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你仔细看，左边那条的侧面有一道接缝，很浅，但确实有。”

林兰凑近仔细端详过后，好不容易才现了他所说的接缝，那简直不能叫做接缝。如果不是林兰视力还不错，而托尼又一直强调它确实存在的话，恐怕没人能够注意到那种东西在什么地方。

而尼克.费瑞只能通过镜片反光，本就浑浊的视线更是不可能注意到这么隐蔽的细节。

“听我说，这两条引线有一根就是主导线，只要剪短它我们就成功了。”托尼坐在机舱内盯着画面里的线条思索了很久，“帕里克也许是在耍你们，但难不倒我。”

林兰道：“你的意思是，我只要剪掉左边那条就行了？”

“是的，理论上是这样，但也有可能是故意做出的假象，也许真的引线是右边。”托尼开始犹豫不决，“该死，如果我能亲自碰到它，然后给我二十四小时，我一定可以总结出完美的答案。”

“我们只有三分钟了。”林兰道，“托尼，我现在必须把病毒液拿出来，不然我没办法在死之前净化掉全部。”

“什么，你说你会死，不不，你不会，我不会让你死的。”托尼快速地说，“等我回来后我得狠狠打你的屁股，你居然都不是第一时间给我联系，而是和罗杰斯。”

林兰道：“你在度假，而且，你都没有盔甲了。”

“到底是谁说不是因为托尼有了盔甲才叫钢铁侠，而是他叫托尼.斯塔克所以才是伟大的钢铁侠？”他的语气里，责备与焦急同时并存，“你嫌弃我这个没有盔甲的托尼哥哥，你嫌弃我了？等着吧，等我回来后就造一堆放在罗杰斯家门口。”

“得了吧，原话根本不是这么说的。”林兰不悦道，“你有本事放我家门口，我就有本事把它们全卖了换钱。”

“什么，你这见鬼的小东西，你敢将我的钢铁军团拿去变卖？”托尼显然是在气头上，生气的原因当然是自己的妹妹居然打算壮烈牺牲，而且她还答应了求婚，好吧，后半截不是重点，“贾维斯，把洛兰的跑马场捐给新泽西那家福利机构。”

林兰不禁感到啼笑皆非：“你有毛病啊，我那儿来的跑马场。”

“几分钟前你是有的，现在没有了。”托尼顿了一下，“那是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因为马匹出现了问题，所以迟了几个月，然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林兰也不知在最后关头与托尼斗嘴是该哭还是该笑，能在临死前与她今生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道个别，这算不算死而无憾？

是啊，瞧瞧，他还为她买了个跑马场，多么贴心的兄长。但林兰真的很想告诉托尼，不是每个古代人都会骑马，苗人都是靠走路的。但她的确不想扫老哥的兴，但如果现在不说，怕是这辈子都没机会挖苦他了。

尼克.费瑞见他二人竟开始斗起嘴来，不得不出言提醒：“还有两分钟。”

“是的，还有两分钟，该死，我不敢确定究竟是左还有右。”托尼马上恢复了正经时的严肃，“让我想想，洛兰，帕里克在死前有没有说什么特别的暗示语，那种自大的变态最喜欢玩这套。”

“暗示语？”林兰想了想，“没有啊，他只是说，‘你不会成功的，无论怎样都得失败，胜利最后属于九头蛇’。”

“怎样都会失败……”托尼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托尼，我得……”

她本来想说“我得马上喝掉毒液”，然而，他打断了林兰的话：“别打扰我，十秒，给我十秒时间。”

就在尼克和林兰等待最后这生死十秒时，只听“轰隆——!”一声惊天巨响，伴随着猛烈颤动，一楼的炸弹爆炸了。

突如其来的震荡使林兰第一时间做出的动作，就是保护尼克.费瑞不被头顶掉落的砖石砸中：“生了什么！？”

尼克看了一眼还剩六十秒的计时器：“我知道了，是那该死的家伙的恶作剧，我想，每隔十秒，炸弹就会爆一次。”

“托尼！”林兰道，“对不起了，如果有来生，你做我儿子吧，我当你爸，我会只爱你一个人的！”

“不要剪……”通讯器里的声音突然嘎然而止，托尼只说出一个“don't”，便没有了下文。

接着，很快又是一轮新的爆破，屋顶的两个人又随着摇晃惊吓了一阵。

“不要剪什么，左边还是右边，托尼！”

这或许是一种警告式的爆炸，现在还剩下五十秒的倒计时，这是在提醒他们死神就要来了。一旦计时器里的秒数全部走到零，整栋楼的爆炸会在同一时间进行。

“尼克，你准备好了吗？”林兰已经将手伸到了病毒原液的位置，“我会用你的身体替我自己挡一会儿，稀释病毒需要一点时间，你不会介意做我的盾吧？”她将“盾”这个词加重了语调。

“你的‘盾’在外面。”尼克道，“我不如他坚固。”

“没关系，将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