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北望关,百里之后,人类很容易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经过一夜的寒梦,如果没有东边升起的红日,就算是方向都无法确定。在广袤的草原上,很容易失去方向。因为不管往哪里看,都只是野草和蓝天而已。一模一样的草和天,显得单调而不可征服。
谁能征服这片草原?
谁又能征服这个天地?
苏渐叹了口气。
这片草原仍然是大周的土地,可是已经被雪族践踏过无数次。先辈的那些你争我夺,制造了后代的无数悲欢离合,甚至,这仇恨仍然会延续下去,直到某一方的彻底消失。
就在这时,苏渐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如果,如果某一方彻底消失,那么这一切所谓的背叛、仇恨、战争,是不是就能消失?
他被自己心里生出的某种想法震惊,看似有些单薄的身躯在秋原的风中微颤。
消失?
沈雪朔从不远处的草丛里起身,随意整理了衣襟,妙目微微眯起,望向前方的草丛。
奇妙的一幕无声上演。
一滴朝露从草尖缓缓滑落,却没有落入泥土,而是浮在了半空。
一滴朝露无声离开了草叶,缓缓浮出,往那颗清露飞去。
万千露珠无声汇合,在朝阳的温暖光辉里汇合在一起,慢慢融为一个水球,悬浮在半空中,凝为一条水练往沈雪朔而去。沈雪朔微微张口,那些露水便被她吞进了腹中。
苏渐看着沈雪朔施展出的神奇法术,想着在绝谷里她无念力时的普通人生活,觉得她那时候一定是觉得她自己和废人无异了吧。
“露水不干净,都是灰尘,还有很多细菌,而且一大早喝凉水对身体不好……”
苏渐絮叨,看着沈雪朔一直没有变化的表情,禁不住怀疑,这个少女跟着自己一起离开北望关,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态?
沈雪朔站了起来,没有看苏渐一眼,而是径自上马。
那匹枣红马看着苏渐,稀溜溜打了个响鼻,似乎在嘲笑苏渐的自作多情。
苏渐没好气地打了个响指,谁知道他自己的马却毫不争气,看了苏渐一眼,低头吃草。
“你倒是过来啊。”
苏渐无奈地摇摇头,顿时觉得颜面尽失,快走几步,跳上马背。
就在这时沈雪朔才说:“我还以为你会很沮丧。”
“南萱又没有死我就哭得死去活来,是不是太过丧气了。”
苏渐撇撇嘴角,继续说道:“只要还有希望,我就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伤心落泪上。”
沈雪朔意外道:“这样?那前天是谁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整天?”
苏渐懒得跟她斗嘴,回忆了一下北原地图,然后看了会太阳,决定了前进方向,纵马而去。
沈雪朔冷笑,跟着他策马而出。
再往前行四百多里,便会到达雪族的第一个城市。
无异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