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夏不由得腹诽,刚才自己说是和兄长来的,他马上就顺杆爬了,早知道就应该说自己是和大侄子来的。
想到乐处,嘴角不由得弯了,却不知这无形中的一个娇笑将那女儿态显露十足。
不过此时人们都已经被棺材里的人吸引了过去,谁也没有看到。
却有一人不在例外。
北冥萧手上只觉一松,紧握的剑身险些落地,认识安夏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神态,当真如冰雪初霁,万物回春。
“各位行行好,让我儿先进去吧。”哭声嚎啕,一位老妇不断的朝着围拢的人群作揖,看来棺中的男子是她的儿子了。
有人不禁说道:“老太婆,这鬼谷的人还没出来呢你着急也没用,不过就算出来了有什么用,你这儿子都死的不能再死了,还医什么?”
棺中男子此时下半身已经被鲜血湮没,伤的又是那个敏感之处,虽然隔着衣衫众人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断阳根不死的也有,而且有大把呢,就在皇宫之中。
不过太监净身也是极有讲究的,一刀切的活儿却也有些谨慎关节需要格外注意,先是切割工具要用烈酒浸烫,再者给受刑人备上减轻痛楚的汤药,最为关键的是要在切完那一瞬间将早早备下的鹅羽随之插入,若是插晚了,就是大罗神仙也没辙。
血管顿开后,随着血流增多,排尿之处会慢慢收缩,不能及时插管的话除非再来一刀,要不就是活活被憋死的下场。
这样的惨剧也是有的,有人存心报复故意延迟,有几人能挺得过连切两刀的剧痛,即便熬得过痛,那也熬不过命。
老太婆被人一阵抢白,脸色登时更加红了起来,手里拿着拐杖就要朝那人挥舞,被左右拦了下来。
“我儿子没死,他还活着,还活着!”
场面一下子乱了起来,安夏和北冥萧更是缓缓退后。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来鬼谷求医的都是难治之症,也都是达官贵人,安夏不是没有医德,医品,她只是看不惯这些人。
若是一些平民百姓,她才不管是不是在鬼谷之外,早就上前出手救人了。
那边两家人已经打成了一片,安夏和北冥萧就倚在树下,无动于衷。
最初迎他们的老翁却摇了摇头:“这是何必。”
眼看着日上中天,这鬼谷却无人出来,让这些病人在这里耗着,这才是真的没有医德。
数百年来,鬼谷一向如此,也是让人敢怒不敢言。
“啊……”这时轿子里的人却很痛苦的惨叫了一声,似乎忍不了痛意了。
老翁忙凑了过去:“公子,再忍忍,再忍忍。”
帘子却被掀开,一个白面书生样的男子探出头来:“我忍不了了,我头痛,头好痛啊……”
一边说一边用力撞向轿子!
安夏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公子很瘦,面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不知被病患缠多久了,也是可怜之人。
这时,鬼谷高耸的大门从里面被推开了,两个迎客使一身华服缓步走了出来:“今天只医一位患者。”
再无废话。
“什么?我们等了这么久,就只医一位,这是凭什么?我们都是千里迢迢赶来的……”人群一下子炸开了。
“是啊,求神仙救命啊……”
“求神仙开恩,要多少银子都行,只要医好病人……”
两位迎客使一脸的蛮横:“少废话,只医一位,其它人,明日再来。”
本不想惹事的安夏也有些恼了,冷冷瞪着迎客使,一旁的北冥萧想要拦下她,动作却慢了一拍,安夏已经上前:“医者父母心,你们谷主是铁石心肠吗?这些人都是五湖上海慕名赶来的,都是重疾,你们就忍心拒之门外?”
字字如珠,声音不大,却在让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一身白衣,风华绝代,这气势,很容易让人想到烈日的金阳,飞扬的火焰,灼灼烈日下,挥舞着金戈的王者,带着无法遮盖的辉煌迎面而来!
她一句话,在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多少年来,无人敢对鬼谷如此说话吧。
此时不禁有人替安夏惋惜了,这样鲁莽,得罪了鬼谷,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大胆。”迎客使被说得面皮红,也有些挂不住了,的确无人敢对他们如此,就算是帝王到此,对他们也是和和气气的。
“你们大胆,大胆你们视人命如草芥,大胆你们见死不救,大胆你们挂着妙手人心的牌子,却骗人钱财,大胆你们如此嚣张跋扈,无医德无医品无医风。”安夏恼了,所以,说出来的话,也是气势如宏,却忘记了后果会如何。